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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没能见着梅若萍最后一面。
对于这个十几年对她不闻不问的生母,桑蒙早已失去了孺慕之心。
此刻看着墓碑上不苟言笑的女人,桑蒙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生前便很少笑,这张照片已经尽力选取了眉目最为柔和的了。
梅若萍弥留之际,她自己也躺在纽约的一家酒店房间里,如果不是只交了三天房费引得服务员上来催缴,只怕她要发着烧死在那间房间里。
似乎万事在冥冥中都有其定数。
离开Chrissy,她真的把自己过得很糟啊。
桑蒙立在公墓里,一身黑衣黑裤,黑发翻扬在风里,戴着墨镜的小脸在一片黑色映衬下更是显得莹白如雪。
这样看上去的她,气质冷冽,很有些让人难以亲近。
无声的雨丝飘絮一般沾满她的发顶,双肩,连眼睫毛都被浸得格外湿润。
徐进走过来,一顶黑色大伞遮住他和她的头顶,桑蒙才发现不知何时竟已下起了雨。
“桑小姐,先生在外面等你。”徐进低声说。
桑蒙点头,最后蹲下/身去,又摸了摸墓前那束康乃馨,说了自下飞机后徐进听到她讲的第一句话:“下雨了,你好好哭一场吧。”
清冽的,像冰愣子落地那种音色,徐进微一恍惚,桑蒙已转身而去。
桑路远,S市十大名企之一远山集团创始人。
桑蒙对这个父亲的印象也几乎停摆在十五年前。
那年桑蒙九岁,小学六年级。
她智商高,小学跳着读。九岁之前她在家中还是很受宠的,虽然梅若萍对她一直不假辞色,但是桑家的长辈还是很疼爱她。
漂亮又天才,父亲又是S市新贵,她的童年其实很有些美好。
但也只到九岁而已。
那天她放学回家,家中一片兵荒马乱。所有佣人都聚在别墅楼下狼藉破碎的客厅里。
楼上的争吵声激烈异常,夹杂东西摔在木质地板上的声响,有些是清脆的,有些是沉闷的。
她想往楼上跑,被管家沈伯抱住,她隐隐约约听到佣人们在说:
“太太给先生下了绝育药,先生气疯了。”
“夭寿哦,这不是让人断子绝孙嘛!”
“可是先生外头女人也太多了一点,怨不得太太......”
“有钱人谁不养几个女人,先生也是男人......”
“先生一心想要个儿子,但是太太又不能生了......”
桑蒙天性早慧,在这些议论声中青白了脸,她小小年纪,却很是明白这些话的意思。
管家狠狠喝斥了佣人,把她抱坐到沙发上,抚着她的头:
“小姐不要怕,先生太太只是因为一些事情吵架,大人吵架,很快就会和好的。”
不,大人吵架很难和好。
那天之后,桑路远将梅若萍赶出了桑家别墅,为了公司股价他们不能离婚,但是桑路远放言生不同衾,死不同椁,与梅若萍恩断情绝。
但是梅若萍到底是桑蒙亲生母亲,桑路远阻止不了她们母女相见。
梅若萍每个月会将桑蒙接走去她那里住几天,桑路远初时不以为意,直到有一次桑蒙回家后,晕倒在浴室里。
小小的女孩,背上密布触目惊心的伤痕,第一个发现她晕倒的佣人失声尖叫,惊动了整幢别墅。
这是虐待。
梅若萍将所有恨意尽数发泄在桑路远唯一骨血身上。
女人的恨毁天灭地,残忍的,丧失人性的。
桑路远问桑蒙为什么不告诉他,桑蒙沉默了许久,才跟父亲说:“她也很可怜。”
是的,梅若屏也很可怜,常年饱受丈夫的不忠和冷落,很容易让一个生活重心除了男人一无所有的女人发疯崩溃,有时候桑蒙也会想,如果自己是个男孩子是不是一家人都能过得好过点。
桑路远终究还是隐忍下来,他不能将梅若萍诉诸公堂,远山公司不能有这样的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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