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 红豆琥珀饧(1/2)
《重阳小史·其五》
著者:李疏星
二师兄自觉没有成仙的天资,自请下山,重归尘世。
也是在重阳那天,我们送别了二师兄。
师弟问我走不走,我想了想说不走。
毕竟我这么多年修炼也才筑基,下山后顶多就延年益寿,还不能长生呢。
……
师弟上次闭关伤了根本,师父说他很难成仙了。
都是骗人!
我偷听到师父跟师叔说师弟再也不可能有很大进步了。
反正没关系,在重阳山上,我能罩得了师
弟。
……
“人和神怎么能混在一起呢?照我说,我们就应该搬到天上去,划清界限。”羲和尖利的指甲扯着男孩的后颈皮,不顾男孩的挣扎与求饶,高傲地扬起下巴大声说,“什么老神钦定的三仙,只不过是三个毛都没长齐的野孩子,要不是我家天帝去的早,还轮到你们蹦跶?”
“羲和,你放开品鹤!”
,羲和不屑的瞥一眼东海边上的寄雪,从扶桑树下踏着虚空走了过来:“你当我想对他做什么,不过是一只蛇,我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在她身后,树下的三足金乌们“哇哇”乱叫起来,似乎在应和。
“像女娲那样的蛇就不配为神,成天与人类混在一起,人类那种东西除了口感好,还能有什么长处。”
庭风看到寄雪气得眼眶都红了,她眼眶里的震惊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来:“不是……不是,作为一个神,你,你竟然吃人……”
“是啊,吃了又怎么?”羲和漫不经心地梳理耳畔的鬓发,“我还有这么多孩子要照顾,自然要填饱肚子为先,反正女娲会捏泥人,又不缺这点泥土。”
“再说,即使我吃了,你又能奈我何,寄雪姑娘,可不要听了别人几句恭维就以为自己真有那么大能力了,我今天不想对你动手,尽早滚吧。”羲和瞧了一眼手上的男孩,露出了个嫌恶的表情,“哦,我也不吃蛇,看了就倒胃口,还给你们了,下次可别来东海碍我眼。”
随着羲和手上的动作,男孩从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眼看着就要脑袋着地,夸父迅速伸出一只手勾住他的衣服,让他平稳的到达了地面。
“品鹤,你没事吧?”寄雪连忙冲了上去,仔仔细细地把他瞧了一遍。
男孩揉揉有些红肿的后颈,笑着说:“没事。”
庭风的眼里满是好奇,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男孩,不敢相信拥有“品鹤”这样一个充满仙气的名字的人如此平凡,乱糟糟的长发焦糊在一起,估计是被三足金乌烧的,具有蛇特征的三角眼,尖脸薄唇,说不出的阴毒与刻薄。
“没事就好,我们回家吧。”
寄雪一手拉着品鹤,一手拉着庭风,身后还跟着个高大的夸父,夕阳的余晖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品鹤,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庭风终于学会说话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也是值得庆祝的!”
“我回去要告诉女娲姐姐,羲和真是太过分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比羲和还厉害啊,才能打败她……”
品鹤淡淡说了一句:“羲和活不长了,所以她要给她的孩子们铺路。”
“啊?”
“啊——”
翩鸿院里半夜响起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仿佛一根拉长的弦被狠狠拨动般刺耳。
有什么能比半夜吓人却被对方吓到更惨的呢?
祁晴被吓得的表情失控,一下子连化形都控制不好,正手脚并用地往床下滚,一根毛绒绒的大尾巴就从裙子里面滑溜了出来,还惊恐地乱晃。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啊啊啊啊别杀我,吸精气做狐裘都不行……”身旁那人翻滚着下床,却被床帘和被子绊得死死的,只留个大尾巴在谢一斐面前晃呀晃,求饶的话说到最后还隐约带了哭腔。
“……”
我是不是吓人吓太狠了?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啊?
谢一斐向来警惕,早在祁晴走进她的房间时就有所发觉,要不是想看看祁晴到底想做什么,她才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睁眼,可是没想到……祁晴竟然上了她的床。
“好了,我不杀你。”谢一斐好气又好笑,一把揪住那根毛绒绒的大尾巴,把人往回拖,“你告诉我,你到底来干什么?”
“真的?”
祁晴扯起被子盖住脸,只露出一双滴溜滴溜到处乱转的眸子,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睡觉做噩梦了,我害怕,所以……”
“是吗,我觉得你没有说实话。”谢一斐也不看她,兀自把玩着那根尾巴,指尖在尾巴尖处打了个转,“如果你是来杀我的呢?”
祁晴尽力忍受住从尾椎处蔓延上来的酥麻感,还从眼角挤了两滴狐狸的眼泪:“冤枉啊大师姐,我,我半点法力也没有,怎么会对你下手呢……我真的是做了噩梦!”
谢一斐逆着毛从尾巴尖撸到根部,顿时感觉到身旁的人无声的颤栗,透过月光,果真在对方眼下瞧见了几滴晶莹的泪滴,心便软了。
谢一斐低声道:“那既然是这样,你就睡这吧。”
“那个……大师姐,你可以把我的尾巴还给我吗?”祁晴将计就计,躺在谢一斐不大的床上,怯生生地问。
“不行。”谢一斐狂撸了尾巴好几下,心满意足地躺下继续睡觉,手里还握着那根尾巴。
祁晴压制住喉咙里发出的啜泣声,在心里哭成了小泪人。
“大师姐……”你这样我睡不着呜呜呜……
“乖,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狐狸的尾巴再敏感不过,更别说是尾巴根部了,祁晴心里抗拒着,身体却不敢反抗,眼皮粘粘合合中沉沉睡去。
祁晴终于理解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这句话的深意,因为她马上就吃到苦果了。
朦胧昏暗的梦境里,她同样轻手轻脚溜到谢一斐床上,对方虽然表情上没多大变动,却十分“惊讶”地俯身压了上来,如同陈姑娘的夫君一般,但是接下来的走向却完全不对,祁晴感觉到谢一斐的手搭上她的肩膀,两人的发丝也缠在一起,却什么都看不清晰。
恍惚间,祁晴突然觉得唇被温热触过,后知后觉地舔了下唇。
“别是老鼠吧?”
在重阳山另一头的鸣岐院里正灯火通明,三三两两的弟子围在一起,质问着中央的纪明泽。
“二十二师弟,你也太过分了吧,竟然背着我们和小师妹感情那么好啦!”
“是啊是啊,小师妹还同你一起上藏书阁一起吃饭呢!”
“师弟自觉点啊,下次跟小师妹在一起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哎呀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大师姐,对对对,是大师姐,是她吩咐我去照顾小师妹的。”纪明泽挠破了脑袋,辩解道,“我跟小师妹一般般,不太熟!”
“哟哟哟,我们也想这样的不太熟……”
木门被陈余忽的推开:“还睡不睡觉了?是不是觉得大师姐管不到你们就开始放肆了?赶紧把灯给灭了,二十二师弟,说你呢!”
“二师兄你不知道,纪明泽这臭小子背着我们跟小师妹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你看,今天小师妹还与他同桌了!”
“我看见了,我又没翘课。”陈余肩头上搭着布,发梢还滴着水,一滴正好砸中眼睛,“嘶,纪明泽你这小子真让人羡慕……”
纪明泽连忙摆手:“二师兄,可别这么说,明天,我保证明天把小师妹身边的位子让出来,我们公平竞争!”
“可以可以,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诶,诶,祁晴,你有没有发觉今天大师姐心情特别好?”
晨练队伍里,祁晴拄着拐杖在一旁围观,队伍最末端的纪明泽瞧见谢一斐去另一头监督了,连忙回头捅醒快要站着睡过去的祁晴。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昨天把你们全整了一遍,心情舒畅了?”祁晴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哈欠,眼睛下挂着个明晃晃的黑眼圈。她今天一早起来,就发现自己的尾巴软趴趴地赖在床边,差点收不回去。
“诶,不是,祁晴,你昨天又没有被大师姐整,你失眠个什么劲啊!”
纪明泽干脆停下练剑的动作,专心凑过脑袋去和祁晴聊天。
祁晴抬了抬眼皮,提醒道:“她看过来了。”
纪明泽快速溜回队伍里,试图跟上大家的动作,却仍然被谢一斐揪了出来。
谢一斐今天像往常一般束了发冠,身上还是万年不变的重阳校服,但纪明泽怎么看都能从眉梢发尾瞧出点春风得意的感觉来。
“纪明泽,站到最前头去,给师兄们看看你这胳膊跟腿都伸不直的猴功。”
“当然,还有小师妹也看看。”
谢一斐回头深深地看了昏昏欲睡的祁晴一眼,转过头来又是一幅冷脸,用手上的倨浪剑驱赶着纪明泽往前走。
“可是大师姐,小师妹也……”纪明泽挣扎着,试图拖祁晴下水。
谢一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那这样吧,我把你的腿打折,明天你就跟小师妹一起站边上吧。”
“诶,不是大师姐,我好好练剑,一定好好练剑……”
晨练后,谢一斐照常走在队伍最前头,却一直没有等到想等的人,即使她已经放慢了脚步。
谢一斐想等的人在最后头跟纪明泽窝在一起说悄悄话。
“你不是说大师姐今天心情好吗,怎么还是被拉出来骂了?”
“哎呀,你不懂!”纪明泽胡乱地擦去额头上的汗,义正言辞地说,“大师姐在最前头起码回头了五次,你快点上去陪她吧!”
“我?”祁晴指着自己,一脸莫名其妙,“凭什么呀,我跟她关系又不好。”
“凭什么?凭你俩都是女人,女人才懂女人心啊。”
祁晴毫不客气地冲纪明泽翻了个白眼:“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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