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男孩与魔王（1/2）

再次入梦，方一晴的眼前一片黑。

她看不见自己，看不见任何东西，仿佛连呼吸都在吞吐着黑暗。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轻声喊了句：“夏深？”

黑暗中，有人碰到方一晴的身体。

她还未来得及躲闪，便听夏深说：“我在。”

紧接着，周围远远近近响起不少人的声音——

“我操，为什么这么黑？”

“太好了，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

“哇哇哇！好有趣啊！”

“夏深？方一晴？是你们吗？”

方一晴正抱着夏深的手臂，突然间听到计小蕊的声音。

她惊喜道：“是我们，小蕊你在哪里？”

还未等他们互相确认方位，黑暗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声音——

“故事仿若发生在昨日，又仿若发生在今夕……”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此起彼伏在他们的周围回荡。方一晴无法分辨出发声者的年龄和性别，她只觉这声音像许许多多的歌者在用低音共同吟唱着一曲哀伤的曲目，让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继续聆听。

“起先，是一个怀孕的女人。”

随着话音落下，一束柔光照亮了黑暗。

方一晴忍不住用手臂遮挡住眼睛，等她适应光线后，她发现他们正处于一个奇妙的空间中——

这个空间内只有黑与白，连他们自己都失去了色彩。

黑暗仿佛有着形态，在光芒的照耀下，像是无数粒子形成的黑雾，逐渐从光芒传来的方向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柔光从正前方照射而来，白茫茫的一片，在黑暗的包裹下，孕育出一块没有边际的幕布。这块幕布的四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光线无法穿透幕布，只能在其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方一晴环视一周，发现周围零零散散站着不少人。

她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夏深，夏深正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黑色的粒子再次汇聚到这块幕布上，它们飞速游离组合，像是剪影画般构建出一张黑白交织的图案——

这是一间卧室，卧室中有一个摇椅，摇椅上坐着一个怀孕的女人。

随即，这些流淌在一个平面上的黑雾逐渐拉扯扩散出一个真实的房间。房间内所有的物质都由黑雾构成，每一寸细节栩栩如生。只是没有色彩，看上去漆黑一片，只能靠光泽来辨别它们的形态。

黑色的粒子流淌如黑焰，在房间内的每一根线条上跳跃涌动。

一切如梦似幻，好似一场盛大的演出。

方一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奇景，完全无法移开眼眸。

这时，他们面前的摇椅摇晃了起来。原本静止的房间一瞬间充满了生气。

钟摆晃动，树影婆娑。黑雾形成的女人的细节越发明显，她慈爱地看着自己的腹部，双手放在这座小小的山包上，嘴唇一开一合，仿佛唱起了摇篮曲。

那声音再次出现了——

“女人拥有爱着她的父母，拥有体贴关心她的丈夫，拥有热情慈善的邻居，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随着声音徐缓地述说，方一晴眼前的画面迅速变幻着。

黑雾一瞬间被打乱，一瞬间又组合在一起。每一副画面都完美地阐释出女人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好似她的确是一个幸福到不能再幸福的女人。

“直到，她的孩子降生了。”

一瞬间黑雾撤去，只剩下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女人站在那里慈爱地看着襁褓中的男孩，但不知为什么，方一晴在这个画面中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好似他们面前的黑影正在酝酿着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

方一晴打了个冷颤，抱紧了夏深的手臂。

“孩子渐渐长大……”

女人的身影消散，黑雾重新汇聚成一个小小的男孩。

男孩看样子只有三四岁。他背对众人，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被剪断脑袋的小鸟。

他低着头盯着地面上的什么，一动也不动。

方一晴害怕地侧了侧头。

她看见男孩的面前有一小摊黑色的水渍，水渍中有一只小鸟的脑袋。

“先是小动物——鸽子，青蛙，仓鼠……

“然后动物的体型越来越大——猫咪，兔子，猎犬……”

声音每一次落下，男孩都会随之变化。

他肉眼可见地长大，身边的动物尸体也越来越多，逐渐在他的脚下堆成一座小山。

“他学会了打猎，制作动物标本……”

黑雾尽情演绎着男孩的成长过程。

一间巨大的标本室拔地而起，好似一座神圣的殿堂。

标本室的中央，青少年期的男孩伏在工作台前，认真拆卸着动物的尸体。

男孩的行为中有一种病态的执着，桌面上的工具摆放得整整齐齐，连间隙都仿佛丈量过一般，是完美的等分。

墙上密密麻麻悬挂着无数的动物标本，像是一个大型展览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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