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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变天云,谁画秋风(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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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淑丽阵仗极大,我们被两个内监领着走在最后,从后头看这一行人,不觉有些忧心忡忡。阴淑丽是个狠人,阴家把她嫁到皇宫里,不是求权谋势,而是稳定大魏。我记得,这应该是崔嘉的提议。

崔嘉,我服了。

“子漆。”

林珏有气无力地叫了我一声,我提神看他,不免微叹一气,“且看且做,且行且停。”

这是九节《变机篇》开头的两句话,用在此时此刻,实在应景。

我并不清楚内宫的布局,但未用多久,便到了勤政门,过了这道门就是宣政殿。

赵汉前头是西秦,西秦前头是大裂七逐,大裂七逐往前是大周。周天子数易,江山被诸侯瓜分,退避洛阳,改洛阳为东都,地尺方圆,天子坐下。诸侯废礼法,建国无数,却无称帝,赵汉名士董由心编写《大裂繁录》之后,称当时为大裂。后来,东都地陷,九鼎散落,孔教苟显圣又作《七逐》,将当时七个强国并称“周下王侯”,故称那时为七逐。七国最后归于西秦,建都咸阳,皇帝之制始于西秦皇帝子政。子政为感天下大变百年,益改化政治,作新篇新目,于是立了三座大殿,分别为宣政殿、勤政殿、明政殿,设立三公为统,九卿襄弼,此制经由赵汉延续至今。

子政常在宣政殿里处理政务,颁发政令。故而,宣政殿又叫做“皇帝殿”。

谢如喑《毂南志》里曾说宣政殿“遏云如太阿,撼人如钟吕,披瓦天造,立柱山搬”,如今一看,名副其实。

但听得一声报子,“德妃娘娘到。”我等便被两个内监引到了最前面。

站在阴淑丽身后,感受她威严散发,一点也不自在。

过了好久,都没有人出来回应,她对身边人吩咐道:“你,前头举着凤印,咱们进殿。”

那人正是当宁。当宁应着,从一旁宫人的托盘上去了凤印,高高举过头顶,前头引路,阴淑丽便跟着凤印往前走,我俩迟疑了片刻,随即跟上。

一进大殿,里面过分安静,我们走在后头,只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三个人:许令文、中行不忌、商容。

“陛下,臣妾还当陛下这里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连通报一声都没个人应答,这到处都寻了陛下不见,实在是没办法才来了宣政殿。”阴淑丽一边往龙案前走,一边朗声抱怨。从她进门开始,我就知道她的每一句话都是说给在场的人听的。

坐在上头的,就是皇帝吗?

许令文先接了她的话,“娘娘,您没有陛下的旨意,擅闯宣政殿,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哼,规矩?许相好一个规矩,规矩便教你藐视圣上,教你包藏祸心?”阴淑丽一针见血,丝毫不惧。

这时候,中行不忌开口了,“娘娘,后宫妇人,不得干政,您今日所做,确实逾矩了。”

“陛下,您说臣妾今日逾矩了吗?”她站定身子,看着皇帝。

皇帝一时并未作答,我想他现在也是愤怒吧。

“娘娘,就算您执掌凤印,您也不是中宫皇后,臣知道娘娘所来为何,阴少尹如今已经脱罪,娘娘大可放心,回去便是。”许令文自是明白。也自以为明白。

阴淑丽点了点头,“许相能查明原委,还本宫兄弟一个公道,自然是许相分内的事,本宫管不了,也不想管。”

“你……”许令文被她噎住了。

“本宫今天来,管的是家事。”阴淑丽接着向前走,“陛下难不成要让出臣妾就这么一直站着?”

皇帝许是无奈,吩咐左右:“给娘娘搬来凤椅。”

阴淑丽便登台而坐,她看着许令文,悠悠道:“陛下因为曹皇后过身,一直沉浸伤痛之中,不曾想立后一事,但为了大魏,方将凤印交付于本宫,今天本宫奉印登台,许相没有怨言吧。”

许令文并不应言。

“想必不用本宫再多做他言了,今日各位功高大臣被请来宣政殿,为的是金马台一事,这本不是什么人人讳莫如深的事,你们闭口不谈,本宫也不好多说,陛下同意建金马台无非就是为了能在危急时刻有自保之力,而许相又举荐能人中行不忌为领册御史,陛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你们一个个的,这个反对,那个不行,这不成心让陛下不痛快吗,你们也不想想,陛下不痛快了,许相能痛快吗,就算陛下龙心大度,不愿意说,但许相当然得替陛下出出气了,这不,本宫兄弟也是不应黄历,还多亏了许相查明真相,想来,现在的事情,审问完纵火之人,便可作罢了吧。”阴淑丽是真厉害,几句话硬是将皇帝与这件事撇的干干净净,一切罪名都压在了许令文身上。

我看不到许令文的颜色,却也知道他此时一定难看至极。

正此时,中行不忌应了她,“娘娘,恕臣顶撞,您这可是牝鸡司晨。”

此言一出,满殿喧然。

“哟,牝鸡司晨,也得是个能叫的牝鸡,巧了,中行不忌,本宫不是那个能叫的牝鸡。”我听得出来,这两人开始一唱一和了。

“哦,德妃娘娘,您匆匆赶来,定是得了耳报神儿,知道宣政殿此时将要大乱,咱们许相和中书监针尖儿对麦芒,没有人心里不打颤的,怎么,娘娘以为自己来了,便能改变了?”中行不忌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步步为计。

阴淑丽朗声笑起来,并对皇帝道:“陛下,您听听,您的臣子在下面说什么话,中行不忌,本宫且不知你得没得官印,不过可以称呼你一声御史大人,御史大人此言,是存了反叛之心了?”

阴淑丽此言一出,中行不忌立马跪倒,伏地称错,“陛下,臣绝无反叛之心。”

大胆的女人总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一众男人闭口不敢提的四个字,从她嘴里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看似柔柔弱弱,实则千斤压顶。阴淑丽,你真是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

“朕知道。”

阴淑丽并未就此作罢,而是道:“陛下,您可还记得西秦贼相赵指高?”

“嗯,德妃想说什么?”

“臣妾不过是想到,那个指鹿为马的赵指高也对皇帝说过同样的话,那一句‘绝无反叛之心’,到最后不也一语成谶了吗?”阴淑丽如诵诗歌,让人难以同乱臣贼子而语。

“德妃娘娘,臣并未得罪过您,您为何对臣步步紧逼,若是因为臣答应了许相为金马台领册御史,那也是许相来找的臣,臣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啊。”中行不忌略带哭腔。

不对,中行不忌此时不该把这个黑锅推到许令文身上,聪明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如果阴淑丽和中行不忌都对许令文下手,那么其中必有隐情。难不成,中行不忌这个老贼,另有算计?

“子漆,不可。”林珏一把拉住了迈出了半步的我。

我的心跳的厉害,如果我猜的没错,中行不忌的真实本意,是挑起内乱,至于为什么,那得问他了。

我看了一眼林珏,强压住心里的不安。

阴淑丽显然是楞了一下,许令文方开口,“中行御史说的不错,尽管来问责臣便是,娘娘心里不满臣,大可拿臣是问,不必牵连别人,倒叫众人看在眼里,以为娘娘是个黑白不分的妇人。”

“许令文,本宫当你还是个老实的。”

“娘娘,臣也以为您克己守则,好好待在后宫才是。”许令文毫不避让。此时大殿里的气氛便如凝滞的香烟,稍一喘息,便是呛人的气味。

“方才可能是本宫说的不对,”阴淑丽复又冷静下来,“这反叛之心说的是你。”

如雷轰顶,我知道,中行不忌的本意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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