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2/2）

戚谢摸了块饴糖递给苦着脸的少年，将老管家请出去后，掀开被子在少年旁边躺下。

“哥哥离我远点，会传染。”靳令伸手推他，往床榻深处躲，还没动作就被戚谢拉了回来，强硬地给塞自己怀里去了。

“没事，哥哥不会生病。”戚谢拍着少年的头安慰他。

可拉倒吧，是谁虚得连瘦到皮包骨的他都抱不动的？

靳令头靠在软枕上，猝不及防同戚谢近距离打了个照面。戚谢圈着他的腰，头点在他的额头上试温度，那人也不设防，同他鼻尖相抵，呼吸交缠间，他的心跳骤然有些不稳，差点没动手将人推开。

“还好没发烧。”戚谢退开，暗自庆幸。

少年的面容近在咫尺，虽苍白，皮囊蔫巴巴地耷拉在骨头上，眉眼间却自成一股风情，若是将肉养起来，必定是一副不输天下第一美人的容颜。

戚谢心里已经开始报菜名，想着赶明儿甜甜给他换花样。

不管能不能养出肉，就是想将天下所有的美食都让少年尝过。

不知是被窝过于温暖，还是看见的未来□□|逸，他竟有些松懈，趴在戚谢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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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人迹罕至的莲苑，今日意外地有些热闹。

先是衙门的官差上来殓走了死者的尸体，紧接上门的是天易观的道士。戚谢到时，天易观的李长安正开坛做法，以驱赶亡魂。

今天，是个阴天。

没了日光，莲苑中游荡的阴魂都围过来看李长安。

莲池边上趴着两只披头散发的水鬼，墙上还有几只从外头过来围观的小鬼，趴在墙头，还翘着脚一晃一晃的。

昨日在檐角晃荡的麻绳已然消失不见，而李长安身后有只女鬼，恰是昨天在莲苑同靳文厮混的女人。

那就是秋燕？

“秋燕死的可真惨，我偷偷看了一眼，咦，肠子流了一地，假山上还留了好多血手印。”

“听说是厉鬼索命，秋燕可能是被吓死的，那厉鬼还扬言说下一个要死的是文哥。”

“你怎么知道厉鬼说什么。”

“哎我瞎猜的。但是这事你去三房问问，谁都知道啊。”

“什么什么，我也要听。”

“她们都说，厉鬼就是前两天秀儿看见的小贵。小贵喜欢秋燕你们知道么？”

“不知道诶！小贵不是跟秀儿是娃娃亲吗？”

“娃娃亲是不假，不过小贵嫌弃秀儿太粗俗，迷上了秋燕。但是秋燕是文哥的人，小贵气不过去理论，被文哥杀了。”

“真的假的，小贵不是自己吊死的嘛，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啊。”

“你还别不信，小贵被关在柴房，怎么去的莲苑？”

“你这么一说，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不过我个人不大信这些神神鬼鬼的，我觉得杀秋燕的可能是秀儿。”

“府里的老人都知道，四房恨不得小七老爷死，秋燕是四房的大丫头，小贵就是被秋燕迷了心窍，才会给小七老爷下毒的。”

“说到小七老爷，你们见过新过门的七夫人么？”

“我远远瞧见了，像神仙一样，好看死了！”

“喫，那样的神仙不还是嫁给了小七老爷，小七老爷才是人生赢家啊！听说小七老爷以前可俊俏了，冲着那张脸就算是傻子我也嫁，要不是……”

“都不用干活了？都聚在这等着被卖去妓馆呢！”从小池塘另一侧来了个身着鹅黄色襦裙挽着堕马髻的女人，冲着围在一起说闲话的小女孩们就是一顿骂，末了直接将人全部撵离莲苑。

别啊，正说到兴头上呢，怎么最后没嫁呀。

隐在墙头上听墙角的戚谢摊手，得，最恨故事断在这种勾人的地方了。

“靳老爷，恶鬼已被封印在莲苑，稍后贫道设个阵法，七七四十九日后，那恶鬼被超度后，自会去投胎。”李长安一扬拂尘，搭在臂上同守外苑外的靳宏见礼。

说来可笑，那秋燕的鬼魂正从李长安背后冒出，围着靳宏转了几圈，停在穿着粉衣的夫人肩上，直接压灭了她左肩的魂火。

这道士修为不低，倒是不知为何装着骗人的模样，任由阴魂作怪。

李长安随意贴了几道符在莲苑后，便收拾了香案离开，自靳家得了的银钱出门便散给了附近的穷人，过了两个街口，人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