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霞（1/2）
这风过湖，是洞天福地吧。
无奈戚谢并没有接收到靳令发自肺腑的震惊，放开轮椅兀自去摘桃子。
桃树有些高，戚谢跳起抓了树枝拉下来，摘下粉嫩饱满的桃子，松开的桃枝欢快的晃动着，落了戚谢一头的叶子，惹得他抬手在枝干上落下一掌才老实下来。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但看着总有些别扭。
靳令感觉腕上的红绳有些发烫，眼前突然浮现了相同的画面，只是桃树下的人，变成了他。而戚谢从一旁的桃树上跳了下来，走到他面前，替他拂去了头顶的青叶。
这是他和戚谢的未来吗？
靳令有些惶恐的想着。
戚谢怀里揣着七八个桃子，走过来一股脑倒在小傻子膝上的竹篮里。
就很气。这破桃树又长高了些，蹦得他有些气喘吁吁的。
要搁以往，哪里需要他来摘桃儿。想要什么说一句，那小可爱立马给捧到面前来。
虽然摘去了情根，但每每想起他，戚谢还是觉得心头空落落的，一阵发酸。
靳令明显的察觉到了戚谢的情绪低落了许多，他没来由的感到心慌。
“我早就没有心了，不必多花心思。”戚谢说过的话，毫无预兆突然占据了他整个心脏。
为什么会没有心。
那天戚谢察觉到自己对他存了不寻常的想法，才说出了这句话。
要么是故意这么说让他知难而退，要么真的受过伤，受过情伤，才会丢了心。
他越是想说服自己相信第一种猜想，内心酸溜溜的念头就越来越强。
那个人，以前跟戚谢，是不是住在这里。
这些树，是他们俩一起种下的吗？
那个人现在去了哪里？
戚谢还想着他吗？
他嫉妒得发狂，但他无可奈何。他甚至有些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为什么不能再生早一点，气自己没能早遇见戚谢。他有些绝望，真的能够让戚谢对他动心吗？
讲真，他觉得自己对戚谢死心可能会容易些。
可是，他长这么大，真的不能再遇见一个对他更好的人了。即使这个人对他的好，可能是好中带刀，刀上有毒。
靳令只能麻木的握住戚谢的手，依然想从毒中，抠出一小口的糖。
手背突然覆上寒凉，沉浸在回忆中的戚谢猛地回过神来，对上了靳令略带担忧的双眼，紧揪着的心突然软了下来。
他突然明白，脾气火爆的战神为什么有了孩子之后，就变成了心中只有和平与爱的止杀之神了。
俗话说，养儿防老。虽然他不会老，但养这傻鹅子，多少缓解了不少他思念傻鹅子他小爹爹后的凌乱心绪。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动了念头，即使守护契废除，也想将小傻子带在身边。
但他不能这么自私，强行决定了别人的未来。
当然，靳令并不知道他差点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几乎都要被刻上亲子契，成为真父子，也差点就被戚谢留在身边。
戚谢洗了几个小桃子给小傻子吃着玩，推着他停在八仙桌前。
淘米漉水，上锅蒸饭，戚谢洗干净桃子后，就着淘米水在另一口锅里煮山桃。他在灶下的储藏柜中，搬出一小罐酱，又在架子上抓了一把干辣椒，捣碎后，他去后院挖了一坛酒，又去外头那畦菜地薅了两把青菜回来。
挖了大半碗酱，拌入辣椒末之后，戚谢兑入清酒，混好后浇在片好的兔肉上，他仔细的翻了每一片兔肉，确保全给腌入味了。
三盘兔肉全处理好，锅里的桃子也熟了。将熟透的桃子漉水去核，剥去外皮切成小块后，铺在正沸腾的粥饭中，盖上锅盖焖至饭熟。
虽生于靳家，但靳令以气为食，鲜有口腹之欲。靳家人苛待他，自然也没给他吃过桃子。
那群人在他身上下的毒，不能要了他的命，却可以让他过得不痛快
他并没有糟践自己的爱好，自然也不肯忍受靳家人的欺侮。只是他对自己的身世存疑，而且不想枉害无辜，才一直呆在靳家。
靳令不是好人，这些年暗地里给靳家下了许多绊子。不然以祖坟那块绝世难寻的福地荫庇之下，靳家绝不是只能囿于沐陵镇一隅的小家族。
手中的小山桃上还挂着水珠，红彤彤的果子只有上头还有一小块偏青色。戚谢摸走里头有一大半是青色的那一颗，咬了一口。
靳令目不转睛看着他一鼓一鼓的脸颊，紧接着喉咙微动，嚼碎的桃肉顺着食道被吞吃下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我跟你讲，山桃要青一点的才更脆更香，就像这个，”戚谢说着，将手上咬了一半的桃子递到小傻子面前给他看，“但是你喜欢吃甜，就给你摘了熟一些的。”
他话音刚落，手上的山桃突然被咬住，捏着桃的指节磕上少年的牙，不小心撞上了少年的舌尖。不知为何，戚谢莫名有些心虚，迫不及待缩回了手，去灶下翻东西。
可能是自己的错觉，那一瞬间，他在少年眼中看到了一丝异样的神色，带着渴望又隐隐有些期待。
“哥哥，这个也好吃，阿令以前从来没吃到过。”掏出早年埋下的秘制酱时，他听见少年扬声喊他，眉眼间是吃到美食后单纯满足的笑意。
靳令深深的唾弃着自己，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需要装可怜来博人同情。
自己想多了吧。
戚谢自嘲的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因为回了风过湖，想起了小可爱，又不想耽误别人，才会对寻常的接近草木皆兵。
“再等一会儿饭就好了。”戚谢放松下来，对靳令的态度也没那么紧绷了。
靳令乖巧的在一旁啃桃子。偏熟的桃子虽然甜，但是有些软，一口咬下去，果肉在口中四散，汁水迸发，甜到掉牙，不用嚼便可直接咽下去。
像个牙口不好的糟老头子一样。
蟠桃饭熟，戚谢熄了灶膛里的火，将锅中蟠桃饭移入大碗中，放在一旁，走过来想要推小傻子先去餐桌旁坐着，靳令不依，非得要帮忙。
太贴心的傻鹅子也让人头疼啊。戚谢拗不过，左右也不能让他抱风炉和暖锅，遂让他去柜子里取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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