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1/2）
第五十二章：尘骨篇
崇国国都，刑法场上。
熙玉抬头望天，阳光太过刺眼，就算她头上带着斗笠遮住了视线，还是被晒得眯了眯眼睛。
来看热闹的人很多，他们不在乎刑场上是什么人，犯了什么罪。他们只会在人头落地后鼓掌欢呼，然后结伴回家。他们认为这样显得他们睿智，似乎这样他们也算参与了国事。
刑场台上跪着的是熙玉的义兄方孺，将军，从十二岁时就和熙玉的父亲出征，在黄沙刀口上活下来的无畏的勇士。他的旁边跪着的是方孺的友人，十几个，都是当朝文武大臣。身后的一排熙玉不敢看他们，因为那些都是她的至亲之人，她想或许她也跪在其中她会心安些。当今陛下下令诛杀方孺的十族，他本是孤儿，幼时被冯宁忠收养做了义子。本该是九族，但是皇帝并不满足，他扬言诛杀方孺的十族，这多的一族便是他过往好友。
当今的皇帝，登基七日，这个刑场台上的血就没有干过。他坐在最高处，以显示他的主宰地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方孺，但是方孺没有看他一眼。他喝了口酒，把酒杯一扔，身旁倒酒的婢女吓得跪倒在地上直呼救命。他不耐的看看地下的侍女：“滚下去。”婢女趴着退下。
方孺身边的好友对着方孺笑笑：“将军，除了冯将军外，你是我最敬佩之人。昔日并肩作战，今日能在同年同日死，是我的荣幸。”
方孺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昔日好友们。有些是他沙场上征战的兄弟，有些是学堂读书的同僚，将因他而死。
方孺望天，他现在说不了话。在关入大牢后林华棣就对他用了极刑。在狱中他大骂不止，他的嘴巴被割裂至耳，舌头也被拔了。
“林华棣那条狗意要杀我等，并不是因为你一人。倘若是我，我也会同方将军这样做。”其中一位如是说。
“方将军，这一生能随你征战沙场保卫祖国已是万幸。如今我们守护的国落入那条狗的手中，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方孺不惧死，但是让他看着这么多的亲友因他而死，这种痛难以言说。
这场刑法持续半天，杀了方孺府中亲眷下人以及方孺的好友总一百来人。
林华棣走之前看了看血流满地的刑场，还有倒在人群中方孺，他满意的笑了。
熙玉跟着人群，人群中传出一些声音。她听不真切，但是确实是有。他们在骂方孺，为什么要牵连着害死他们的至亲之人。还有在咒骂她的，骂她是没有骨头的谄媚之人，无心的毒妇，诅咒她下地狱。人群渐渐散去，熙玉回到冯府，昔日热闹的家一个人都没有。
她取下斗笠，进到自己的房间，桌子上还留着发霉的点心。她倒了一杯水，水已经臭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用臭水就着发霉的糕点往嘴巴里塞。等吃完那一盘糕点，水也没剩多少后她打开了自己的柜子。身为将军家的千金，她的一言一行都被外人看着，她的时刻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她换下身上沾了几滴血的白衣服，穿上一件桃红色的裙子。也活该自己被骂，家里亲人都死了，自己好穿这么鲜艳的衣裳。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笑容，这个笑有些苍白。她把胭脂取出来，在脸颊上抹了抹，看起来要有生气些了。头发被她散下来慢慢的梳理着，她有点怀恋丫鬟了。梳头发真累啊~谁让她娇养惯了呢？
她戴上簪子，这个簪子是她娘的。刚刚刑场上娘看着她，应该是认出她来了。她娘总是能在人群中看到她，不管她穿着什么衣服，或者把脸都遮住。
方孺从战场回来的那一天，也是她知道爹战死沙场的那一天，娘为她带上的这只簪子。娘说：身为将军府的人，对于生死本就该看的轻些。殒身而志存，存于心即可。
娘说她从嫁给爹那一天开始，没有一天不担忧。爹在家，伴君如伴虎，她担心皇帝会生疑；爹在战场，将军百战死，她担心回来的只剩下那一副铠甲。当听到爹死去的消息，她说她还没来的及悲伤，她就不得不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她除了是妻子，还是堂堂的将军夫人。她给了簪子后就走了她说她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那时候的熙玉并不明白，现在她明白了许多。
那天夜里她看着簪子哭泣，是方孺敲开她的窗户给她送来她最爱吃的点心。方孺说：义父死前就说让我好好照顾你，谁都不能欺负你。看吧~所有人都会来安慰她一个人，她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她出门上了马车，那位从宫里出来迎接的太监叫她娘娘。她微笑点头，进了轿子，她仍旧保持着将军府小姐该有的仪态气度。
马车行的很慢，车旁的两名婢女在说话。他们以为马车轮子滚动的声音能够盖过说话声音吗？她是施了妖法，林华棣爱她爱的死去活来。是有多爱她，她爹都死了还落得个卖国的罪名。林华棣是很爱她，把她的亲人都杀了，就在刚刚的那个刑场上。她有点晕，似乎闻到了刑场上的血腥味，胃里开始翻滚。还没来得及叫停车，她掀开帘子恰好呕吐在了议论她的两个婢女身上。两位可怜的婢女尖叫起来，马车停下后公公数落着她们。
“娘娘，回宫后我会处罚着两位不懂事的。”
她擦擦嘴，一只手掀开点帘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不想看到他们。”
那位公公看着地下，眼睛滴溜溜的转：“娘娘不喜欢，我把他们放到其他宫里。”
熙玉笑笑：“公公你怎么不懂？我说不想在宫里看到他们。”她加重了“宫里”两个字。
两位婢女惶恐的跪下求熙玉网开一面，熙玉不为所动。
“我看那个地方就挺适合他们。”熙玉指指不远处的青楼。
公公顿悟，当场叫了小斯拉着两位婢女去青楼里。熙玉对着公公点点头：“做的不错。”
大街上早就围了一圈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她把那些话都听进心里。马车继续前行，没了那两个说她坏话的婢女，她觉得清净了许多。
看吧！她不仅娇生惯养，还非常记仇。
当朝皇帝林华棣早早就站在宫门等熙玉，马车停了，他上了马车。
她有时候觉得皇帝傻的可怜，他说爱她，会给她最好的。但是只是封个妃子，上面还有个皇后。不过那也没关系，她会得到的，不管用什么方法。她熙玉想要得到的东西，谁都抢不过她。
熙玉坐在林华棣的大腿上，摘了颗葡萄喂到他嘴里。皇帝开怀大笑，她知道他很吃这一套。
她的寝宫不是最大的，最大的是皇后的寝宫。但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由皇帝一手操办。
当天晚上，皇帝坐在床上看她跳舞。她其实不太会跳舞，大概是林华棣太爱她，她就算只是抬抬手臂他都认为比宫中的舞姬要美。房间里的气氛很微妙，像是酝酿好了一杯酒，只等下肚。林华棣的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她适时的慢慢靠拢，在他的身边扭动着腰肢，裙摆若即若离的扫过他的腿，在他一臂之隔的地方舞动着。动作不重要，主要是眼神，她对自己的样貌很自信，特别是那双眼睛，只要她足够的媚。林华棣被迷得神魂颠倒，一把把她拉过去环抱着。
这个时候总是要做出不情愿的样子，语调上扬的说话。
“皇上~”她还轻轻的挣扎了两下。
果然，林华棣笑意更深。“爱妃真美。”
这个时候的赞美就是催化剂，如果她对于赞美不在乎，催化作用就不存在。她脸颊一红，羞涩的低头，用一种酥到骨子里的声音问：“哪有？”
皇帝一个翻身把她压在床上：“那里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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