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我现在才知道，小时候柳宇成愿意和我玩是因为我有游戏机。

游戏机，在那个时候确实是个不常见但常听的东西。谁要是有了游戏机，谁的人缘一定好得不行，女孩追着要和他做朋友，男孩追着要和他做兄弟。

我心思单纯，买游戏机就是玩游戏，没有一点交朋友的意思。但柳宇成这人心思贼多，想玩游戏机家里没有，于是找上我，以和我交朋友为由玩上了游戏机。

我当时要是有一些怀疑精神，早就识破柳宇成的烂招了。

但是我没有。

柳宇成玩游戏，我和柳宇成说话，柳宇成不理我，说自己在忙，别闹他，否则死了怪我，要重来一局。

我可去你爷爷的吧。

我不懂事，没心机，总结起来就是单纯。

我说不闹了，玩好了给我。

柳宇成一局，我一局，玩了一个晚上。

柳宇成打完最后一局游戏，伸懒腰说累了，要回家。

我舍不得柳宇成，说再玩一下嘛，大王还没打呢。

关卡还有好几个，如果柳宇成执意要回家，那么今晚是打不了大王了。

柳宇成说，明天再打呗。

他去意已决，我留不了。

走吧你，妈的。我破口大骂。我妈这时候从厨房出来，打了我一掌后脑勺，“没礼貌！”

我妈在围裙上擦净手，笑吟吟和柳宇成说，回去吧，明天再来玩哦，给你做烧鸡吃。

神经病，我小声说我妈。她没听见。

柳宇成和我妈说，阿姨拜拜。没和我说拜拜，我心想，明天的游戏机你别他妈碰，敢动我拿刀砍你手。

柳宇成走后，我妈絮叨起来，玩玩玩，一天到晚玩游戏，作业不写啦！看开学你怎么办！说完拔下游戏卡，电视机蓝盈盈一片，恶心的颜色。

她做完这些事钻进厨房里，捣鼓面团。

我饿，她不让吃。

说我再吃就一百三了，胖子死得早，我妈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难看。

我当然委屈啦，眼泪叭叭掉下来，如果我是鲛人，那么这些泪珠可以换一百个游戏机和游戏卡了。

我妈啃着煎好的薄面饼，面饼破碎瞬间咔咔响，这声音让我流口水，可是正如她所说，我不能再吃了，再吃就更胖了。

晚上饿得不行，趁家里人呼噜大睡，我爬下床，摸黑挪到冰箱前，像四十大盗找到了宝藏，搓手后打开冰箱。

一道金光闪瞎我的眼，真的有宝藏啊。

我感到一阵眩晕，但冰箱里头只有一壶壶凉白开。

我妈早就知道我会偷吃，预先在冰箱里放了凉白开，意思是我饿了可以喝水，水要多少有多少，管饱。

行吧，我的妈妈，你真的行。

赌气似的，那一晚上我把冰箱里的凉白开喝完，一宿睡不着，尿急，总要上厕所，白天醒来还被我妈打了一顿。

“叫你喝！叫你喝！”

“我错了我错了！”

请问是我错了吗？

我讨厌柳宇成。尽管他在辈分上是我表哥——这一点我们两人有争议，我问过家里人，他们有的说我是老大，有的说柳宇成是老大，分不出谁的话是真的，我觉得他们每个人都说了假话，也许我和柳宇成根本就不是表哥表弟的关系，我们是陌生人，没有关系。人家说，兄弟不许结婚，那我们可是陌生人呢，可以结婚了吧。

真是的，结个婚鸡鸡吧吧一堆，表演给谁看呢？

游戏机他每次都玩得比我多，在我家吃饭我妈总给他夹菜，我爸老问他在学校的事情。

我不是你们的孩子，**们妈个逼。

这次他算是把我惹毛了。

我和柳宇成在游戏机谁玩得多的问题上发生了争执，他坚持说自己玩得最少，我是游戏机的主人，玩得最多了，还要错怪他玩得多，没天理了，要叫我妈妈收拾我。

我可害怕我妈的巴掌，吼他，草拟老母逼，装你爸爸的可怜，我砍死你！

冲到厨房拿菜刀，对着他像戏台上的关公。呀呀呀，哇哇哇，拿命来！

他绕着桌子跑，就是不说饶命，就是不认错。我绕着桌子追，逼他认错，逼他饶命。

柳宇成福大命大，我妈这时候买菜回来，大早上，青年人都在熟睡，我们熊孩子发神经，幸好青年邻居宽宏大量，没来砸我家的门叫我在门外罚站。

她叫道，混球马勒戈壁，鬼上身了！

我不敢动，手里的菜刀掉在地上哐啷一声响。

三个人都被吓到。

我妈拿手指头戳我脑袋，说我杀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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