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凝(1/2)
北城下雨了。
北若打着伞,笔挺地站在谢映远的小区门口,依稀如旧。
身后是万家灯火,但他却执着地盯着黑暗,期待着那一点点光。
“嘶———"
远处传来汽车溅起水花的声音,好像掀起了万千红尘;那一点星火,也从隐隐约约变得不能再清明,闪烁着起耀眼的光芒。
北若笑了笑。
是谢映远家的车。也算不枉费他身披黑暗数小时。
“谢映远——”他的声音,好像一把剑,划破了静谧的黑夜与沉默。
凯迪拉克内,是让人如坠温柔乡的温暖。谢映远逃避般闭着眼睛,却没想到起了反作用,把男人的呼喊听得更清楚了。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顿。
真他么烦这个男人。怎么会有人觉得他性取向这么有问题?
“你是傻逼吗?老子说了多少次了,老子没毛病,老子不是基佬,老子对你没兴趣!”
谢映远索性摇下车门,用尽了他全身气力呐喊,声音震得人心肝俱颤。
“真他妈贱,耍都甩不掉。”他愤愤然,语气里尽是厌恶。
北若听见了。他一句不差、一字不差得听见了。
他握着伞柄的手心渗出了冷汗,听着男人的车飞快驶过,还有些愣神。
一对走夜路的小情侣正好看见了这一幕。男的搂紧了女朋友的肩,非常小声地说了些什么,然后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急匆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黑夜中。又只剩下他一人。
今天是第二十二次被拒绝。
北若嘴角抽动,勾出了一个无奈的弧度。
他收了伞,任凭暴雨袭击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好像这样便能舔舐伤口。麻木地,泪水混着雨水滑下,淌进了胸口、浸湿了衣衫。
北若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眶,可却更湿了。他走到了一隅阴暗,闭上了眸子。
听雨。
雨声很大,带走了一切的纷纷扰扰。北若的心又冷静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再一次划开手机。借着微弱的灯光,打字声啪嗒啪嗒作响:
“请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可以吗?”
*
谢映远把车开到了车库里,熄了火,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的视力好像出现了问题。
看不太清楚了。开车的时候就感觉模模糊糊的,好像结了一层雾,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可事到如今,他还在逃避着。
说不定只是昨天觉没睡好呢?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他又变得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问题了。他边自我安慰,边从车库上了楼。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回荡,显得空虚又无神。
钥匙打开门,回家。一时之间,冷不自胜。
偌大的别墅没有一点生命活动的痕迹,静悄悄的,像一座孤坟。
他迫切的打开灯,希望光明能驱散些什么。
然而光并不能带来热。没有任何用。
他不喜欢吵闹,买房子的时候特意选了这幢离人间烟火最远的,可这时他却又了几分后悔:冷冷清清,好像一个局外人。
他于是走到落地窗边,窗外的车水马龙透过镜子便通过折射呈现到他面前。谢映远的眼映照着霓虹灯下的色彩斑斓,好像掩盖了下面的眸色深深。
游戏于花丛、却又片叶不沾身——这不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吗?
那这种油然而生的孤独,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曲了一下。最终,他翻了翻手机列表,给一个印象中性格还不错的女人打了电话。
“喂,anj,你今天能来陪我吗?”
电话那头很静,只有女人有几分惊讶的声音:“谢哥……你是要我来你家吗?”
“废话,难得大晚上的让我去酒吧找你?”
“好……我马上来。”
北城的冬天很冷,晚上路上结冰,估计又会多耽搁些时间。
流年无声,时光漫长。他耐不住寂寞,便原地做起了俯卧撑。
运动果然是消磨时光的最好办法。好像过了没十分钟,门铃就响了。
谢映远撑着沙发站了起来。他拿起备好毛巾擦了一把汗,气喘吁吁地走向声音发出的源头,打算给对方开了门。
手把仅仅转动了一下,一股胭脂味就瞬间钻进了他的鼻子。
谢映远把门开的更大些。接着有点不可思议地皱了皱眉。
许多年前和这个女人巫山一夕。在他记忆里,女人是他接触过的鸡中为数不多能勉强看上眼的——她那时干净得好像不是出来卖的,就和一个邻家小妹妹一样清纯。
现在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虽然看不太真切,谢映远还是能看到对方像荧光棒一样闪闪发光的假体,涂得艳丽的好似火烧的烈焰红唇。
“谢少爷……”女人开口,声音还是很好听的,却从骨子里发出几分媚态:“怎么突然想起来了要叫我啊。”
女人纤细白嫩的胳膊自然地勾上了他的脖子。
谢映远闻着味道,感觉有点恶心,便推了推她,垂眸说道:“你走吧。”
对方没说话,但明显脸色一沉。
“回去给你多打几个零就是了。”谢映远摆了摆手,显得有点不耐烦。
女人扫了他一眼,有几分不满地撇了撇嘴,但也没和钱过不去,扭着身子离开了。
他有点耐不住疲劳,亦步亦趋,瘫坐在了沙发上。
窗外照进一片流光溢彩,他虽身处光明,可却好像一直处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
他捏了捏眉心,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双臂张开,搭在沙发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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