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翻地覆(1/2)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毫无预兆, 神甲军突然倒转兵刃一举南下, 攻入梁州, 梁州守城不但不守反而大开城门,梁郡王和梁州刺史率领官员出城,俯首称臣。
一时间震惊朝野, 有人称,狼曜并没有率领神甲军, 统领神甲军的是一个少年男子, 有倾国倾城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与小王爷有五分相似, 只是手段极为狠辣,所到之处, 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草木皆化齑粉。领兵布阵, 运筹帷幄, 一路攻下势如破竹。
映裳依旧被关在那个小院子里面了,穆蓬唱完《桃花扇》就走了, 院子里面,到处都是监视保卫她的侍卫。
映裳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慌乱,那天穆蓬的那句“桃花扇底送南朝”给她的震撼太大。
送南朝, 穆蓬是想真的灭了南朝吗?
映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了, 绿琚愁的很, 天天想着法子给映裳补,大鱼大肉,煎炒烹炸,映裳就是吃不下,不是她矫情使性子,她是真的吃不下。
院子里面的栀子花开了,肥肥厚厚的,香气十分浓郁,明天晚上都透过薄薄的碧窗纱去侵扰映裳。
早上起来,映裳无聊的去院子里面逗弄栀子花,轻轻摘下一朵,花心突然冒出来许多虫儿,映裳手一抖,里面的黑虫儿一哄而散,四处奔亡,有几个慌不择路的跑到映裳手上,映裳甚觉无趣,一松手,虫子不知道抖落何方了。
那隔墙之外战乱中的人,不也是如此凄惶?
“姑娘快走!”绿琚突然连爬带滚的跑过来,脸上是难得的惊慌:“有暴'乱!姑娘快走!”
映裳手里的栀子花掉了一瓣:“什么?灾民暴'乱了吗?”
“是……护院全部被缠住了!顾不上我们了!”绿琚慌慌忙忙,突然一下子扑倒在映裳身上,愣愣开口:“姑娘……”
映裳扶着她,绿琚直愣愣的倒在他怀里,扑倒的一瞬间,映裳看见她背后,直挺挺的一只利箭。
话未说完,人已断气。
映裳倒吸一口凉气,大脑一片空白,突然有声音响起:“快上来!”
映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扯住了,只觉得天旋地转,人已经在马背上了,映裳看着前面人的背出神:“小王爷?”
小王爷消瘦了不少,但是脊背依旧挺直如竹,傲骨铮铮:“嗯,坐好了。”
映裳颤巍巍坐好,小王爷有一些不耐烦:“抱紧我!一会摔下去老子不管!”
现在顾不得男女大防了,映裳也不犹豫,一下子抱紧小王爷,小王爷一拉疆绳,马儿一声长吁,撒起四蹄就跑,映裳一路看到护院的尸体:“小王爷,这是?”
“我杀的,闭嘴。”
映裳乖乖闭嘴,小王爷带着映裳出了这囚禁了映裳大半月的院子,来到街上,映裳一下子呆住了。
眼前一片惨象,已经超过了用语言描绘的地步。
以前,她只听说过血流成河尸骨成山,今天,她才见识到什么是人间地狱。
一个妇女倒在街角,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母子都安详的闭着眼,一只箭贯穿了母子心口。
几个破衣烂衫的顽童,灰头灰脸的躺在一个糖葫芦摊子边,身旁滚落几个带血的钢珠和一颗黏着糖衣的山楂。
穿着蓑衣的老人,混浊的眼直挺挺看着天空,看着他这辈子最崇拜的老天爷。
乞丐们倒在桥洞里,在桥洞生活了一辈子,魂也丧在着肮脏地方,空留下散不去的恶臭,就像他们身前的臭名声一样。
一个穿着喜服的女子,浑身是血的倒在街口,血和她的嫁衣、她口上胭脂一样的红。她手里,死死的攥着扯成一半的新郎帽。
往日安静的街道上,如今全部是人,人挤人人堆人,好不热闹……
以前灰蒙蒙的路上,现在全是红,胭脂一样的红,嫁衣一样的红,好不喜庆……
映裳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抱紧了小王爷,小王爷也有些发怵,柔和了语气:“别怕了,我们会出去的。”
马儿踏着嫁衣一样鲜红的路飞驰而过,溅起点点血梅花。几点溅到映裳的脸上,映裳收回一只手,颤巍巍的摸着脸上湿润的一片,血和泪,都混在一起了,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滴在映裳雪白的衣裳上,开出一朵朵胭脂花。
“映裳,你知道官道怎么走吗?”马儿疾驰,小王爷不敢放松一丝一毫:“现在梁州城刚刚发生□□,现在穆蓬的军队正在镇压,我们得赶紧离开梁州!”
“官道?”映裳死死的抱着小王爷:“为什么要走官道!官道岂不是更加危险?我们走山道!”
“山道……”小王爷一咬牙:“好!”
“有人逃了!”一声尖叫响起,直逼映裳和小王爷,映裳猛地回头,看到一个士兵指着自己喊:“哪里有人!快封城门!”
“我#!”小王爷爆出了他此生第一口粗口:“去死吧!”说着,一个转头,引箭开弓,嗖的一下,那个士兵应声而倒,眼睛瞪的老大,直挺挺的望着映裳离去的方向。
映裳现在已经麻木了,小王爷眨眼间杀人,她也就是看一眼,再不理会。小王爷带着映裳出了城门,城外的情况好些,但是灾民越来越多,尸体越来越少。
映裳还没松一口气,就闻到一股酸臭味,定睛望去,吓的魂飞魄散,哪里是尸体越来越少,尸体都成了白骨堆在一旁,尸体上的肉……已经充做了他人粮。
一个少年哭泣着跪在地上,护着身后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我家公还没有走,你们放过他!”
“去你妈的,老子要饿死了!”旁边几个面露凶相的男子围着他们,眼神让映裳不寒而栗:“老不死的你什么时候死啊!”
“你们吃我好不好,你别动我家公!”少年一下子扑到那个拉扯他家公的男子身上,被男子一下子踹开:“早晚吃你,先吃老的,再吃小的。”
“老的肉老,要慢慢煮啊!熬着炖着!这个嫩的嘛……炸了吃吧……”
“我还以为你要把这个小的先……”旁边一个男子坏笑着,眼里露出淫邪的目光:“小的嘛,瘦了点,长的还行。”
“管他什么样,屁'眼干净就行了!”
少年一下子跪在老人身边,颤巍巍的伸出手,紧紧抱住家公:“家公……家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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