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藏篇：生灭（1/2）

时至正午，日光尤寒。

马车出城去，经过老榆木桩，离开荒凉的郊原，进入阴冷的山间。

无明掌控好马车，感受冷冽的寒意。

“苦寒可涤荡精神。”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浮现笑意，从树梢漏下淡薄日光，斜射在他玉琢般的脸上。

因因撩开车帘四望，翠叶苍苍，野橘丹黄，她欢喜得叫出声：“哇，好多橘子树。”

无明听到欢快的声音，笑靥如花。

“可是，为何无人采摘？”

因因的声音清脆，无明只觉心旷神怡，大声回道：“生在道旁的果子，无人觊觎，多半酸涩，难以下咽。”

“酸涩？大概是无人照料吧。”

山风呼啸而起，无明的声音活力十足：“那你留在橘山，照料它们可好？”

“你又哄我！”因因提高嗓音回应。

无明不答，满眼笑意。

抵达山墅，篱墙遍绕野橘，房屋临石崖而建，因因大惊，到石崖边缘，向下看，不知深浅，只见白雾，石崖右侧有大峡谷。

“过来，看看你的房间。”

因因蹦蹦跳跳跑过去，问道：“将军住哪间？”

无明指指旁边，因因道：“这么多间房，婢女和将军的房间，不必挨这么近。”

因因一蹦一跳的走开，去向最远的一间房，与无明的房间分属两端，隔着几曲几折的回廊。

她像小鹿一样蹦回来，对无明道：“就那间吧！多谢将军！”

无明只得由她去，因因看他脸色依旧苍白，关切的问：“你怎么样？为何面色如此苍白？”

“我没事，你先歇一歇。”无明淡笑。

因因小跑到马车边上，取出带来的食材，对无明道：“你先坐下歇息，我给你熬肉糜。”

不等无明回话，因因便蹦跳着去了庖屋。

无明临崖而立，一开始暗自欣喜，可以把因因藏在此处，孤身一人，无处可去，外面战乱频仍，她没有道理不留下来。

可是，一想到义父的态度，又犯愁了，是否可以立功劳，向义父讨个赏？

但立即否定这种妄想，义父最厌恶居功自傲之人。

难道，只能和义父硬对硬？

这样想着，因因的声音传来：“将军，饭食备好。”

无明转身，她笑靥如花，圆圆的脸上，闪着清冷的夕照。

“这个笑容可以解冻。”无明心里想着，向她迈步而去。

桌案上放置一碗肉糜，无明问：“你的？”

“我的在那边。”因因指指角落里的小食案。

“到这张桌上。”无明的口气不容拒绝，因因只好听从。

无明拿勺拨了拨，惊喜道：“有橘皮。”

“是啊！新鲜橘皮，香气噀人，清新甘美。”

他淡然一笑，似碗中橘香清新，因因只觉神清气爽。

无明细嚼慢咽，因因狼吞虎咽。

因因吃光后，呆呆的看着无明，哎呀，身份金贵的人规矩真多。

无明感应目光，抬眼回看她，又是笑意盈盈，因因莫名其妙。

无明还看着她笑，想起昨夜的拥抱，因因竟从他眼中读出爱意。

她的脸刷的红透，无明盯上她肉肉的耳垂，耳垂也是飞红。

因因浑身不自在，避开视线，眨了眨眼睛。

无明的手伸向她的脸，她下意识躲开，心咚咚的跳。

“别动。”无明的手指触到她的鬓发。

移开时，因因看见一粒稻米歇在他的指尖，她尴尬一笑，无明将稻米粒擦在手绢上。

因因咧嘴傻笑，梨涡浮现。

两人独处三日，因因心神不定，一种奇异的感觉若隐若现，只要一见无明，就想起自己竟然因害怕钻进他怀里，更糟糕的是，现在也有拱入他怀抱的渴望。

又一日晨起，因因备好早膳，无明吃过之后，对她道：“我需下山一趟。”

望着无明离开的背影，因因的心里暖暖的，有那么一瞬间，一个念头浮现，仿佛自己在送别夫君，但她羞怯，也自知不配，便立刻压下这个念头。

无明不在的时候，因因无所事事。

看到树上橘子，她随手摘下一个剥开，放进嘴里嚼了嚼，立刻吞下去，苦着脸，瘪着嘴，可惜了橘子，酸得难以入口。

寒风凛凛，她立在悬崖上，可俯瞰方城，平原之外，是连绵群山，群山之上有日光，雾蒙蒙一片，那光线一点一点暗淡下来。

她在想，将军何时归。

入夜，山中寒风敲门，因因翻来覆去睡不着，反复想着，将军怎么还不回。

第二日，将近晌午，在院里瞎转悠的因因，恍惚听见急急的马蹄声，她克制喜悦的心情，走到悬崖上，看向远方。

马蹄声越来越响，不多时，因因回身看时，无明恰好踏进门槛。

她急急转身，面向远天。

无明粲然一笑，朗声道：“我回来了！”

因因心跳加速，脸上飞起桃红，心道，莫不是被他看出，我在等他回来？

她转身，笑容满面道：“将军！”

两人吃罢饭，因因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将军，一路尘土飞扬，我烧有热水，衣物也已备好，可以沐浴。”

无明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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