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难所（1/2）
敲开六号楼505室的房门，一股脂粉的香味扑面而来,只见一位满头发卷，描眉涂粉，穿得桃红柳绿的女人矗立在门口，阴阳怪气地蹦出一句：</p>
“家深，又交了女朋友啦？”</p>
“我们只是朋友。”在顾家深开口之前，许曼抢先做出了解释。</p>
“哦，找我有事吗？”初次见面，虎视眈眈地打量着许曼的朱媛媛毫不掩饰她的不满和敌意。</p>
“你好，听说你是这儿的老住户了，请问你认识二年前住在5号楼502室的人吗？。”当着这个陌生女人的面，许曼无法称呼对方A先生或者从她那里偷来的名字——许曼。</p>
“5号楼502室，那不是家深的邻居嘛，干吗不问他跑来问我啊？”朱媛媛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恍然大悟道，“哦，你是问他那个跑了的女朋友啊？认得，认得的。”“能说说她的具体情况吗？”</p>
“那时我住在家深楼下，还没搬到六号楼来呢，那姑娘长得可好了，话不多，人挺机灵，心肠也蛮好的，烧的小菜味道好是好得来，真的，跟馆子里大厨的手艺一式一样的，记得有一次，她烧得那个松鼠鳜鱼啊……”</p>
顾家深及时打断了朱媛媛离题万里的描述：</p>
“你上次说，在小曼失踪的当天，你曾见过她？”</p>
“是的呀。”朱媛媛肯定地点点头，“那天我们家正好从五号楼搬到六号楼来，本来想跟家深打个招呼的，但他不在家。为了小叔子的婚房我和老公从大房子换到小房子里住，你说，我们够仗义的吧？偏偏遇上不仗义的人，搬家公司的人把我梳妆台的抽屉给弄坏了，那可是我的陪嫁啊！他们还理直气壮的很，说是我们的楼梯太窄了，死活不肯赔偿，屋里还没搬好又不能跟他们翻脸，把我气是气得来……”</p>
顾家深忍不住轻咳了一声。</p>
朱媛媛不慌不忙地说道：“喏，我正忙着清点杂物呢，他的女朋友从楼上下来了，还拖着个行李箱，我问她是不是要出门啊，她就说了句搬家。我蛮吃惊的，她和家深很要好的啊，怎么突然一个人搬走呢？可我当时太忙了，也就把这事忽略过去了，谈恋爱的时候吵吵闹闹，很正常的呀，小姑娘家谁不会作呀？过几天气消了，家深再哄哄她，自然也就回来了，谁晓得她竞然就这么走了，害得家深像丢了魂似的，人瘦了一大圈，真作孽啊。”</p>
“除了告诉你搬家，她还有没有说过别的话，或者提到别的事？”</p>
“记不清了。其实吧，事后想想……多少还是有点奇怪的。”朱媛媛犹豫了会儿，才说道，“这栋楼太老了，公共厨房公共厕所，多不方便啊！好多年轻人搬走了，买了新房的也搬走了，我算是里弄里少有的住了差不多有十几年的老人了。印象中，原来住的那户人家搬走以后502室应该是没人住的空房子。一个女孩子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也蛮奇怪的，是不是啊？对了，最让我惊讶的是，明明记得她是一头利落的短发，可她拖着行李箱走的时候，却突然变成了长发！”</p>
朱媛媛略带担忧地望着顾家深：</p>
“家深，有句话我很久之前就想跟你讲了，你那个女朋友人虽然不错，但来历不明，身份不明。想想吧，一个戴着假发，突然不声不响走掉的小姑娘，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名堂啊？你也不查查屋里是不是少了什么？她会不会……骗了你？”</p>
顾家深从走廊的窗户里望着对面的5号楼，没有说话。</p>
A先生是个作家，A先生也是个小偷。</p>
她偷偷溜进她家的房子、盗用自己的身份和姓名，顺便窃走了顾家深的心。</p>
许曼坐在咨询室里，饱蘸墨水的笔尖在顾家深的病历簿上停顿，这个像谜一样的女人究竟是谁？什么样的人才会心安理得地住在别人的空房子里盗用别人的一切。</p>
这时，从咨询室外传来了叩门声。</p>
“请进。”</p>
门敞开了一条缝，马姐探进一张脸：</p>
“曼曼，很晚了，我睡觉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啊。”</p>
“嗯，好的。”</p>
这两日，类似梦游的症状似乎消失了，每天都能按时入睡，醒来时不再出现在画室里，而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等着窗外的鸟鸣声将自己叫醒。</p>
许曼将顾家深的病历簿放回书桌抽屉里，伸伸胳膊抬抬腿，正准备回卧室，座机却响了起来，她的心瞬间被吊起，拿起听筒，耳边传来急促的喘息声：</p>
“曼曼……快来。”</p>
“舅舅，你在哪里？出什么事了？”</p>
“别管什么事，快来，我在花园街35号，对了，多带些钱！”</p>
前车之鉴记忆犹新，许曼半信半疑地挂了电话，不知舅舅说的是类似“狼来了”的谎话，还是又一出“盗窃”事件？但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p>
许曼匆匆换了衣服，叫了一辆出租，直奔花园街而去。</p>
“曼曼……”</p>
王可清狼狈地蹲坐在路边的人行道上，他的西服皱巴巴地挂在街心花园的围栏上，嘴角渗着血，脸上有擦伤，眼角还有块乌青，两个人高马大的小青年叉着两手像护法神似地一左一右堵住了他的去路。</p>
许曼慌忙跑上前，抓住舅舅的手臂，在他一连串叫痛声中放开了手：</p>
“怎么样，你没事吧？”</p>
话音刚落，有人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p>
“喂，小姐，他说你会替他付钱的哦？”</p>
许曼回过头，看着来者不善的两个人：</p>
“多少钱？”</p>
两个男人明显一愣，没想到对方都没追问缘由，就答应付钱，顿时眼带金光：</p>
“哟，看来挺有钱的啊，他偷了我的皮夹，里面有两千块。”</p>
“那皮夹不是已经被你抢回去了，里面才不过两百块……”王可清在一旁有气无力地辩驳道。</p>
“你这个死老头，一把年纪，穿得人五人六的，还敢偷老子的钱！”其中一青年飞起一脚就要踢向王可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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