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瓮（捉虫）（1/2）

燕昀是带着楚阳一起进的京城。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楚阳在进京城之前, 已经把兵安排好了。

冬天的京城, 厚雪掩盖着大地，一片白茫茫。

京城还是那个京城，只不过比起以前, 似乎要更安静些。

也是，毕竟是国丧。

燕昀拢紧身上的大衣，看了一眼楚阳。

楚阳收到他的目光, 便转头问道, “怎么了？”

“初和，若进城以后, 出了什么变故，你便先走。”燕昀淡淡的交待着，“我不想连累你。你是忠良之后, 皇兄不会为难......”

“殿下，”楚阳一反常态, 没有叫燕昀的字, 而是尊称了殿下。

他神情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滋味，“我追随你, 是我自己选的。你既说我是忠良之后，却又劝我去苟且偷生, 我若当真得生, 对的起, 我家‘忠良’二字吗？”

“我并非跟你开玩笑。不管谁做皇位, 初和，你领兵的能力绝不逊于任何一个老将，应当为了江山留下来尽心辅佐新皇。成王败寇，不过一个由头罢了。”燕昀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我先只想好好的让父皇下葬。”

楚阳看了一眼燕昀，又直视前方，“殿下，别说了，你改变不了我的。再说了，我们也不一定会殒命，百密终有一疏。”

燕昀微微蹙眉，却没再说话。

皇宫前面，站着一队人马，虎视眈眈的盯着缓缓前来的两人。

那些人的最前面，是骑着马披着紫色大裘的燕磊。

此刻的燕磊，绝不能说得上是意气风发，甚至脸色还有些苍白，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愁容。

果然，名不正言不顺，做什么都费劲。

“皇兄。”燕昀不咸不淡的唤了一声，翻身下马，行了一个兄弟之间的平礼。

燕磊也不在意，毕竟他现在还没有坐上皇位，“三弟，回京为何不告诉我一声？这长途奔波劳累，你若早些知会，我也好去接你。”

“皇兄不必多说。”燕昀却不打算吃燕磊这种客套话，上来就直接问，“父皇在何处？”

燕磊脸色瞬间僵了僵，他还没预料到燕昀如此不给他情面，随即又恢复平常色，只是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随我来。”

旁边站着颜烈，此刻听见这句话，不由得抬眼看了一下燕磊，却也只是瞬间的事。

皇宫一片静谧，仿佛这里本来就是一片死寂之地。

越到正殿，两旁黑白交接的布帘也越来越多，这一物一景都在暗示着燕昀，燕彦——他的父皇，已经没了。

饶是早就对他父皇淡了亲情，此刻却也有股酸意涌上心头。

铁马浴血前半生，打下了大燕厚实的基础，愿意为后半生能安安稳稳的度过，却还是成为了皇家权力争斗的牺牲品。

他的父皇，终于还是走了。

也不知道在地底下的母后，是在等着父皇，还是早早地去投了胎。

圣安殿外，更是一片寂寥。

燕昀看着殿中放置的那口棺，雍容华贵，因为是冬天，尸体尚未腐化，保存还算完好。

燕昀眼角有些酸涩，但他却不喜欢在旁人面前展露悲喜，硬生生的忍住，走上前去磕头上香，跪在蒲团上，久久未能起身。

“三弟，你也别太伤心，父皇本就病重，最后一些日子用药甚至是以前的两三倍的量。”燕磊解释道，“我们发现的时候，父皇是躺在寝殿之中，桌上还有未批完的奏折。”

“皇兄，父皇生前早就已经选好了陵墓，为何迟迟不肯下葬？”燕昀站起来直视燕磊。

燕磊看着燕昀的眼睛，似乎觉得，他其实瞒不住燕昀，所有事。

“我想坐皇位。”

良久，燕磊说了五个字，直接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是的，直接说，何必拐弯抹角，眼前的这位他的三弟又不是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燕昀心情有些起伏，质问道，“父皇谥号拟了吗？”

“没，没来得及。”燕磊不知道燕昀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有些结巴道。

“没拟？为何？太常寺的大人们都被抓起来了吧。文武百官都不承认你。”燕昀闭眼，摇了摇头，有些失望道，“皇兄，父皇驾崩，你不忙着料理后事，却想着与我争皇位，谁会承认你？”

“因为争不过，所以想竭尽全力去争。”燕磊说到这，也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放佛两人不时在谈论皇位的归属，而只是闲聊。

“你是太子，手有兵符，又得民心，而我呢？我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小王。父皇迟迟未能下葬，的确，一部分是我的原因，可是你想过没有，正是因为你是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们只是顽固的想等你回来主持大局，并不管父皇下不下葬。”燕磊无奈道。

所有人都以为他对父皇无情。

可是谁能想到，更无情的，却是那些追随了父皇大半辈子的老臣。

就因为一场变故，所有人都对太子燕昀翘首以盼，丧礼之事，谁会放在心上？

燕昀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窗外正在飘的雪。

“看也看了，走吧。”燕磊出声道，“你不是想和我谈吗？找个地方我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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