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与嫉妒（1/2）
李清照，走路带着风。
在门口，她停下，现在她的心脏像一个吹满的气泡，砰、砰……气泡还在急促地跳动，似乎下一秒它就要破碎。
清晨的光辉在屋子里圈出一个圆形的光圈，一道人影站在光圈的右半部分。
按住紧绷地胸口，她吸了口气，“李清澈，你没死呀!”。
她一直很文静的，只与他大喊大叫的。
光圈里的人转头看着她。
见他不说话，她语气稍稍轻柔“快叫我阿姐”。是的，她妥协了，毕竟好久没见他了，他还是那么好欺负吗？
果然，他没听她的话。他不好欺负了，李清照不高兴。
他走了出来站在了她旁边，将她快要扑倒的身躯拉直，他的手指头碰到了她的脑门，他是在量她的身高。
他说“阿照，你比我都高了这么一截”，他给她看他的指甲，她比他高一个指甲的长度。
见他还亲近自己，李清照噗嗤一笑，她想哭的现在却是在笑。
去年这个时候，她坐在船头捧着荷花，弟弟坐在船舱里吃着脆生生的莲蓬，船桨搅动着莲叶朝 荷花深处划去，哗啦，几只白鹭在她面前掠过……李清照说“争渡，争渡，惊起一滩欧鹭”。
他鼓掌。
她瞪眼：“你又不懂，瞎鼓什么掌？”
他撇嘴，并朝她扔了一个莲蓬。
“还敢朝我扔莲蓬？你个旱鸭子，看我不把你扔到河里求饶”
他秒怂“阿姐放我这一回，我错了”。
“哈哈，胆小鬼”李清照得意的笑。
可是下一秒却变成了她哭着央求他，因为有一艘顺流入海的海盗船在朝他们驶来。
“阿澈，姐姐求你了，你快松开手，和我一起跳下船，我保证你不会淹着”
“我不要下水”他不听她的话，双手死死抓着船舱。
她气他，可是真的没有办法把他扔下去。
而且她刚刚撒谎了，她不能保证他不会溺死。毕竟眼睛太脆弱了，他在水里看不见，慌乱挣扎的话，她会被他连累的。
她只有祈求那些海盗忽视她的这个蠢弟弟，然后她跳入河水里摒住呼吸，等到再也撑不下去浮出水面，看向漂在河面上的小舟，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李清照满面流涕“人家不是瞎子呀，你害我要被全家骂，被自己骂，被你这家伙咒骂...... ”
和坐在岸上的嫂子惶恐的跑回家，不敢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这件事告诉阿父。
阿父没有责怪她丢下了弟弟，安慰了她和怀孕的阿母后，阿父便出门往衙门那边走去。
阿弟走后的那个冬天，阿母生下了一个男婴，男婴的出现冲散了家里哀伤的气氛，李清照也每日去逗弄孩子，看孩子褶皱的小脸，偶尔摸摸小孩的脚裸。
......
哥哥和舅舅表弟表妹从外祖父那回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哥哥素来举止有方，待弟弟严格，这次再见到阿弟，也激动的上前抱起了他。
李清照看了眼一旁偷偷摸泪的寰表妹。阿弟见到她时总捉弄她，抓她两个小辫子，弄脏她干净的衣服，以为她很讨厌阿弟，阿弟不在的一年里她却不时来问阿弟有没有回家。
那天李清照很开心，一整晚都欢喜的睡不着，起床后迫不及待的跑去阿弟的房间，看到空荡的床榻，她当场泪流满面，以为昨天发生的都是一场梦，后来从门房那里知道了阿弟去了郑家，然后从阿母那里知道了阿弟要有媳妇了。
李清照见到了阿弟，暮日的阳光透过纸窗射在他的额头上，看他脸上浸润着汗水，她抽出腰间的帕子。
“小阿涂好玩吗？”李清照歪头看向正眯眼的李清澈。
“满有意思的”他歪嘴一笑，接过阿姐手上的帕子，往脸上揩去。
李清照从摇篮里抱起婴孩，摸了摸孩子后，她笑着说“阿涂好笨呀，都尿湿了还不哭”。
她展开殷红的被子，又解掉孩子的衣服，她朝李清澈韩“把那里的衣物拿过来”。
一阵窸窸窣窣，李清照换好孩子的衣服。
见她熟练的动作，他道“阿姐好贤惠”。
李清照听他夸自己，抬头望向他，望向刀疤下那双异色的眼睛。
想听他说，刀疤是哪里来的，被伤到时是不是很痛，眼睛怎么变成了一只暗黑一只淡红……
也想告诉他，自己一直在担心他，常常去庙里为他求平安。也想说，我有好久没有去街上逛了，
她跟着他走到了门槛，见他坐下，她也准备在他旁边坐下。
虽然已经是傍晚，但木质的门槛还是很烫，她便只是蹲着。
“阿姐，说一些我的事给你听好不好”
“嗯”李清照安静的回应他。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我在东海上的异国时因为眼睛受伤了，所以每天只能困在房间里，那时我好怀念在家的时候，可以和你打闹。
那段时间我总是默默的思索阿父阿母阿兄还有你的模样，可是总记不得真切，好长一段时间我总是无聊的重复着这些事。
后来有一天在我的窗前有一只东西飞了进来，然后一颗染红的珠子钻到了我的眼眶里”李清照闻言抬头看向阿弟右眼那颗微红的眼珠。
“那珠子到了我的眼眶后，我的眼睛里面涌现出奇怪的光彩–
朝阳升起，一个武人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蒿草地里，他走走停停，这里踹一脚，那里踩一下，叽叽歪歪一刻不停，可是我却不觉的这是聒噪，我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景象了，所以我只是感到高兴，为自己终于见到了东西感到欢喜。
直到一道黑影盖在他的眼窝，然后是刹那间极速的升高，那聒噪，那些细碎的光阴才消散”。
见她茫然，李清澈用手抚了她的发顶，动作熟捻又生疏，李清照疑惑的看向他，阿弟以前从来不曾做这种事的……
他用衣袖擦了女子额角的汗珠，神色难明的说道“阿姐，你多了个妹妹”。
李清照有点奇怪他话题的跳跃，顺手捉了他的手后，眯眼笑道“哈哈，那个妹妹在哪”
李清澈抽开手，“阿姐，这是秘密”。
李清照哼了声，作势打他，他身子一缩往后躲了过去，李清照恼他躲开，起身追打，好不容易抓住他扑倒在石板上，还没打他，他就一叠声儿喊“阿姐，饶命”。
阿兄进了院子看他们这番打闹，也不斥责，靠着廊柱等了好一会后，才说道“去洗洗，要吃饭”。
阿兄清水，去年秋天成了举人。
李清照这一年来总从亲戚熟人那里听到夸奖阿兄的话，说实话她也骄傲有这样的阿兄。
李清照重重地掐了一把阿弟的肩头，“哼，我是姐姐，知道吗？你该崇拜敬仰我的，该乖乖听我的话的”
见他点头，她饶了他。
饭后，李清澈在吃苹果，她拍了他肩膀一下，他转身，见到她微张的嘴和红润的唇。
她说: “另一半苹果不准备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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