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2）

陈一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置身丛林，周围是流动的雾气。他赤裸着上身，行走在其中。耳边传来“嘶嘶”的声音，仿佛时刻被毒蛇紧盯着。这里似乎没有尽头，他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始终如影随形。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分钟，或者一个小时。他觉得精疲力尽的时候，那条一直隐藏在浓雾中的蛇慢慢缠绕住了他的脚腕。

陈一屏住呼吸，浑身僵硬，他甚至能感受到蛇吐出的信子，滑过他的皮肤表层，带来一阵阵颤粟。

黏腻的感觉从小腿一直滑到到腰间，陈一紧闭双眼，颤抖着，有什么东西想要从他身体里汹涌而出。

他感觉这条蛇已经爬到了他的颈间，在他耳边盘桓。绕着他的脖子越来越紧，他渐渐无法呼吸。

他猛地睁开双眼。

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陈一失神的望着天花板。

商尔的胳膊横在他脖子上，侧着身子睡在他旁边。陈一轻轻把他胳膊挪开，下床去了浴室。

黑暗中看不清楚自己的脸，镜子里只能显出来一个轮廓。他不知道他满脸潮红，眼角眉梢都带着春情。

陈一换了一条新内裤，又轻手轻脚地从商尔的校服兜里翻出来一包烟，去了阳台。

夏末的风吹来，他抱紧了胳膊。凌晨四点，整个城市都在休眠。只有他毫无困意。

“咳咳咳……”

他被烟呛得直咳嗽，看着烟雾从他眼前飘过去，消散在空气中。他想起来刚才的梦，感觉那条蛇还在他的周围，贪婪的紧盯着他。

这个想法让他生出一点惧意来，四周的黑夜像有了生命一般张牙舞爪的向他逼近。陈一急忙熄灭了烟回到屋里去。

他走得太急，路过桌子的时候磕到了膝盖。商尔听到声音，半睡半醒间问他“怎么了”。陈一回到床上，轻声跟他说：“没事，睡吧。”

商尔翻了个身，背对着陈一又睡着了。

膝盖疼得厉害，陈一也顾不得这个，对梦境的恐惧让他既害怕入梦又盼望着睡着。还好今天有商尔在这里，陈一在黑暗中摸索到商尔的衣角，紧紧拽住。

放假这些天，他们两个每天早晨约着一起跑步，白天余下的时间就一起窝在陈一的出租屋里看电影，或者去打台球，唱歌，晚上各回各家。

他们的关系，从“不太熟的同学”变成“可以一起玩的同学”，再到现在变成“周沧想找商尔都要通过陈一”。原因无他，商尔的手机常年静音，他新申请的微信还是只有陈一一个好友。

周沧觉得自己被商尔抛弃了，还来陈一这里死皮赖脸的跟着看过一部电影。

摇晃的手持摄影，黑白画面，无趣的故事情节，周沧看了半个小时就嚷嚷着要走。

假期最后一天，之前一点存在感也没有的作业把他们折腾的够呛。两个班的老师一样，课业进度也差不多，两个人分开写，一直到了凌晨两点多，商尔就睡在了陈一这里。

距离上次他来这里过夜，也不过只隔了半个多月。

商尔有时候也觉得神奇，他想要远离的人，却让他无法拒绝。他对陈一才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帮过他一次，让他有了希望，可他经历过太多次的失望了。

但是这种希望太像甜蜜的毒药，更何况他已经察觉到了，他不仅把陈一当成希望，他渐渐把他看作是独一无二的。

因为陈一说的，“爱就是他把他抱着”。

见过恶，被恶侵蚀着，商尔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话。

爱就是我把你抱着，可我像海里孤独的鱼，你是天空中的飞鸟。

飞鸟怎么会爱上水里的鱼呢。

那天晚上不小心碰到以后，陈一的膝盖肿的厉害，但是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倔强，非要坚持在运动会跑完一千五。

王达可他们劝说无效，最后都不理他了，因为毕竟项目已经报上去，他不主动放弃，谁也拦不住他参赛。

陈一只是不想让这些早晨白费，他总觉得如果他不跑的话，这些天的回忆就要打了折扣。他想让商尔看看自己的坚持。

运动会那天，致一千五长跑运动员的稿件一个接着一个，陈一还没跑步，名字先在全校师生面前风光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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