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2）

马车内, 手执书卷的卫霖也是悠然一笑。

何家姑娘的事已经查出了大概, 正如荆祥所建议的那样, 既然从何家这边查不出来，那就反着来。

东宫那边其实他们一直都有人盯着, 虽然没敢太深入, 但也够了, 两相一对比, 不过几日, 荆祥就呈上了明确的证据。

何家姑娘出事那一日，东宫太子确实出过宫，在京城有名的风月场所长相思待了三个时辰, 最后被皇上的人抓了回去。

长相思地处繁华一带，距离何家姑娘失踪的那处巷口不过三条街的距离，说远不远, 说近也不近。

但这并不重要。

荆祥的人重点排查了长相思附近的建筑，最后在离长相思不远的街道上发现一处挂在东宫一个太监名下的小院。

太监逛青楼，这不稀奇，虽然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能在长相思附近买下一处小院有些奇怪，但并不算太出格。

荆祥派人夜探过这处小院，派去的人机灵懂事，一见事不可为就退了出去。

但这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普通的小院会守备森严？

不起眼的小太监有这般手眼通天的本事？

查到这里基本已经水落石出。

再多的荆祥没有贸然动作，因为到时势必要惊动东宫, 太子无能, 不代表东宫人人无能, 看遮掩何家的手段就知道东宫还是有能人的。

卫霖沉思良久还是决定要往下查，不为别的，总要给陆冲一个交代，不然其他人哪怕理解他的行为，不可避免还是要寒心。

忠心，民心，军心，都不可失。

陆冲那里，卫霖还没说，不是不准备说，而是要等合适时机，现在说没什么大用，只能让陆冲陷入懊悔、愧疚、自责之中。

街道旁的一座茶楼上，靠街的窗户开了小半扇，然而外间的人却窥不到里头半点踪影，尽数被一面精巧屏风挡住了。

屏风之后，一道人影半遮半掩，朦朦胧胧，只能从虚影上看出发髻上微微晃动的似是珠钗，从而判定出是一名女子。

见到陆冲被人嘲笑，她微蹙眉心，身旁侍立的丫鬟不禁心下一黯，姑娘还是放不下陆公子，可惜两人有缘无分。

想到这里，她往向下方正行过的车队，目光中多了几分不忿。

——她家姑娘遭逢大劫，百般隐忍，凭什么你逍遥自在？不过装了几日情深就再装不下去，忒的虚伪薄情郎！

“姑娘，”她柔声轻唤，凑到何雪雁耳旁劝慰起来。

她自是不敢说什么陆冲的坏话，姑娘是主子，惹她不悦并无好处，但她能劝姑娘莫要再惦记陆冲。

“娘亲呢，”何雪雁心底微微摇头，打断了丫鬟的话。

丫鬟一字一句都是出于好意，说得也大多都是事实，可她不愿听，不想听，入耳难入心，听了也无用。

何雪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放下陆冲，但眼下绝对还无法做到。

“夫人在隔壁，”丫鬟轻叹了声，老老实实回答。

“隔壁？”何雪雁疑道，“为何要再开一间包厢？”

“夫人说她不……不喜。”丫鬟语气一顿，略有些吞吞吐吐。

何雪雁静默下来。

不喜，不喜什么？

是不喜她看见陆冲的神态吧。

何雪雁苦笑着摇头，她知道娘亲对陆冲心怀恨意，可说到底要给陆冲打玉冠的人是她，婚期前几日出门的也是她，又能关陆冲什么事情？

娘亲心疼她，她说不出什么来，只能装聋作哑，只做不知。

她又将目光穿过屏风落到下方神情沮丧郁闷的青年身上，贪婪得看着。

他瘦了。

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是被兄弟戏弄的沮丧，眼底发青发黑，嘴唇上方有细小胡渣，眉心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无时无刻不皱成一团。

何雪雁多想冲出去和他说一句话，多想抱着他哭上一通。

可她都不能。

她已经不配了，不是未婚夫妻，官府中两人的备案已经消去，她没有资格再去找他。

能出来一趟，看他一眼，已经是娘亲开恩。

她没有动作，尽管袖子的丝线被挑起一个个线头，顺滑的丝绸上现出道道褶子。

下方的人无知无觉，和兄弟有说有笑，之前的郁闷很快就散去脑后。

马车渐渐走远。

亲王护卫偌大的阵仗惹得一众旁观者议论纷纷。

“这是哪个贵人？好生气派。”

“像是哪个王爷吧。”

京城已经有些年没有亲王出现了，上一代亲王尽数死在兴德帝手下，这一代最多继承的是父辈郡王爵位，而太子只有一人，明黄仪仗天下寥寥几人用得，任谁也不会认错。

很快就有认出王府标志的人，指了出来，顿时引得人一阵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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