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翀闯宫(1/2)
秦衍每年一场的病去年没发作,李翀暗以为他终于好了,熟知他的病竟迟了发作,在他这年的生辰快来时,来得比往年更凶猛。
李翀原是早备了份礼物给他,央了李义那日不在宫里给秦衍庆生,去顾家在京外的温泉庄子游水玩。他偷摸命人弄了只西域品种的猫养在那,想送给秦衍。又不知从哪找来从前给秦府修连廊的工匠,在庄子里搭了一处颇有风情的小亭。
不料秦衍前一天还好好的,竟然第二天就高烧起来。
但这病每回来得都不知缘由。太医院院首曹礼安每年都是一个口径,“这病是娘胎里带的弱症,到了秋冬,天气阴寒,就会发作一回。”
可今年,却是春日里头发了。
秦衍自己知道,不是什么弱症。他小时候康健得很。这个病就是从他没了娘那年开始的。他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总是梦见他娘,裹着一条淡紫色的丝巾,遮住了半张脸,眼中带着不忍可又决绝的样子。
当年尉迟羽走时,秦衍没掉眼泪。可是每回在高温灼人的梦里,他烫烫的躯壳仿佛站在一边,望着梦里那个小小的看着母亲远去而无力阻止的孩子哭成泪人。
母亲当年其实不是非走不可的,秦衍有时想。
但他觉得自己不能怪母亲。
每年秦衍一病,米蓉就连着几日在佛前跪着,五十来岁了的人了,一跪就拉不起来,连李义亲自来劝都劝不动。秦衍病好后听说,总是愧疚不已,去年到了母亲祭日的时候,他连着几日逼自己延长了练功夫的时间,也许真是身体痛处多了就能克制心念,他真就挺过来了。
谁知熬过了一个冬天,他一松下神来,还是病了。
往年秦衍发热,李翀总是被米蓉让人拦在宫外,不让他来看望。两个孩子都还小,年纪又相近,虽然秦衍惯常是发那么一次烧,有几日必定就好了,但宫里人还是不敢大意,李翀至今也没见过秦衍这病是个什么症状。
秦衍生辰的前一日,李翀原本正欲寻个由头把秦衍叫出宫去,带到庄子里给他个惊喜,在米蓉宫门口被守卫拦下了。
这种情况没别的,就是秦衍病了。李翀这次却没乖乖回去,他一来疑惑为何秦衍这病换了季节,二来可能是年纪大了点,或者是学了些功夫底气足了些,不顾侍卫们的阻拦双手一背就往里走。
侍卫们哪敢真动手,麻利跪下挡住了,十来个人直接在安和宫外跪了一排,一点缝没留给李翀。李翀虽然没跟着荆无悔学轻功,但日日旁观秦衍,跟着会了点架子,心急起来两步踏上宫墙竟超水平发挥攀上去檐了。然而等他想往下跳的时候,刚才那急中生的勇顿时退了潮。
这墙对十来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太高了,一个控制不好腿就断了。李翀顿时骑在墙头不知该不该往下跳。
安和宫的侍卫头儿刚才没反应过来,看到李翀飞上去顿时吓傻了,愣了片刻才大喊道,“殿下别动。”
殿下此刻的确有点懵,就着这话下了台阶原地蹲着不动了。
侍卫这一嗓子出去,一早听了消息就过来探秦衍的李义也听到了。他脸色沉了一下,留了一屋子太医在内,缓步走出院,一抬头瞧见他儿子趴在宫檐上和脊兽们面面相觑。
李翀历来是个沉稳性子,这种画面实在不太多见。李义一瞬间就想起来当年翻墙的自己,有些好笑,却是板着脸朝身后的朱禀天道,“抓下来。”
朱禀天硬着头皮把皇子殿下抓小鸡似的兜了下来,边搂着他往下飘边低声道,“得罪殿下了。”
李翀五脏六腑都给颠了个对倒,压根没空在乎朱禀天得不得罪。他两脚虚虚地落了地,才有点后怕。好不容易把内脏正了位,一抬头看见他爹的脸色,就又咽了口口水,难得地瘪起嘴小声道,“爹。我有点担心他,想看看。一心急就……”
“你还长本事了。”李义一搓鼻子,忍下看自己儿子不熟练撒娇的笑意,背着手垂眼,“还会闯宫了。”
穿院而过的风带起来李义龙袍的袍尾,胸口的金龙上下起伏着。这话听着极严厉,没拦住人的侍卫们各个脸色煞白,心里打鼓。
李翀春日里似乎窜个头尤其快,已经快到李义的肩膀了,他几乎没怎么思考,几步跨出去,到了李义面前,“我长大了,他们拦不住也不敢拦。爹,我就想进去看看他怎么样。”
李义低头看了他一会,“去说服你祖母,你就进去。”
李翀一点头,“好。”他干脆地应完就要迈步,李义把他拉住,轻咳了一声,“你就想这么算了?”
一门心思都是秦衍的李翀这才回过神来,低下头,“爹…父皇……等他好了,儿臣认罚。”
李义摸了一把他的脑袋,“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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