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陵之前(1/2)
京城之中,健扑营的首领秦肃则面对着此生最大的诱惑。
唯有一个毫无理政经验的年轻皇子在宫里,京城守卫皆是他的人。
他觊觎过的女人近在咫尺。
手下的亲信们私下挑唆了数年,终是等到了一个最好的时机。皇帝亲征,大批精锐部队在千里之外,倾力对敌一战,就算赶回来,也必定力有不及。
而李义给他的诱惑又何止是出征那天特意让尉迟容来送,让他远远见了一眼。
还有更蛊惑人心的种种。
比如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手下心腹们暗中寻人打造的火器库已经存满了千余只火铳,原本在远郊不便带入……眼下禁军大部出了京城,要运进去便方便多了……
又有这两年特意来投靠的谋士在他跟前说,东方星象有异,是天下易主之兆。
秦肃早年得志,正在得意之时被君主夺职,其后国恨家仇之时再被宠信,这些年被敲打,人生几度起伏,却依然没改本性。
简单来说,是不知进退,没有分寸。
但秦氏一姓,自先帝以来便是一门忠烈,重兵在手从未想过谋反。极大诱惑在前,秦肃依旧难下决策。
可最想他踏坑的并不是李义,而是顾士卿。撇去这些年积怨不说,顾士卿也觉李义对秦肃过于手软。倘若留到李翀继位怕将是大患,因此,在李义在位时除掉是最好不过。
顾士卿是明白,要彻底除掉,只能是激他反,才能让李义下得了手。
这样的人,要他失去理智到也不难,一边有人怂恿加抬高着,另一边,则要给他些刺激。
便在李义离京不到五日后,有些小道消息通过底下人的嘴透到秦肃耳里。
这些消息来自不同人,倒都有板有眼。说监国的皇长子李翀在李义离京后无意间说,秦家一脉,爵位到底还是得给嫡孙秦衍,秦肃如今得来的权势地位名不正言不顺,当然也不能往下沿袭。
几番传言,秦肃自有门路找宫里的人求证,倒是坐实了李翀的确说过此话。
这话,当真触到秦肃最痛处。
一边是天大的诱惑机会,一边是可预见的不妙前程……
明知李义把他放在京中是个巨大考验,可最后一根稻草还是压下来。
他这些年的异心终于是破土而出了。在大军攻下燕宁的同时,一批私造的火器走了暗道进京。
燕宁。
朱禀天、施存、项淳皆是跪地,三人从敌情、军心和利益各个方面苦劝李义,到此为止,勿再行无谓屠杀。
李义并非天性嗜杀,也不是暴君,道理他都知道明白,并不需要臣子们条分缕析地说个清清楚楚。
只是他把多年血仇烙在了心上,长久以往成了一个深坑,要挖出多少烂肉才能痊愈,谁也不知道。
三人跪地许久,李义始终不发话。
直至有快马送来京中急递。
李义看了眼,唇边绽了个冷笑。这几天身上的杀戮之戾气把这个笑称得愈发冷厉,不知情的施存瞥见,心脏随之一紧。
朱禀天和项淳都猜得出,是被李义料到了,秦肃这厮,还是沉不住。
若真是实打实谋逆,便是灭族之罪。此番布置,虽是激他动手,却也是作了好一番安排。
李义沉声对着施存,命他安排少部分精干善战人马驻防,同时随时留意逃亡的鞑靼汗,若是能去皇族人性命,赏金千两。
同时令朱禀天率部先随他返京。
那急递是林如松的字迹。
把项淳扶起来时,李义用只有他听到的声音说,“你儿子将来是功臣之后,林如松在京中识破了秦肃谋逆之心,是救了翀儿一命。有这份情在,他的子孙必定前途无量。”
“臣……”项淳如鲠在喉,对李义这份情不知该说什么。
这一份大功勋李义想给谁都可以,给林如松,完全是为他着想。
他欲跪谢,李义拉住他,沉声道“你也回京休息一阵。这几年天录司极为辛苦。朕虽没有明赏,也都有安排。”
项淳道是,便告退下去乔装,他跟着军队走,从来不露真面目。
李义率军回到京城,已是半月后,一路并不着急,是边休整边行军。
行至离京百里,已见出发时没来送的李翀带着官员站在德胜门外数十里相迎。
李翀前两年还有些稚气的脸此时已完全长开了,他两条长眉很浓,眼睛清朗俊秀,有五分母亲的端庄,五分李义年轻时的神采。他身着玄色衮服,脊背挺直,端的一副好姿势,立于群臣之前,已有了几分天下之主的气势。
李义在马上遥遥见了,露了出征以来第一次真正放松的神情。
车马声渐起,李翀远远地便领着群臣跪下来。
李义策马,身后跟着的将军们也随之跑快。不多时,便至李翀跟前。
将军们纷纷下马行礼。便听得李翀垂首拱手言道,“儿臣恭迎父皇凯旋,祝我大顺国运昌隆,千秋万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