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居秦府(1/2)
原本北征这一战大胜,是难得的喜事,卸掉了多年压在李义心口的重负,顾蕙茞本以为从此之后的日子也许会轻松许多,却没料到,李义从这番大胜之后竟是愈见消瘦,每日命太医开的各种滋补汤水灌下去,人的精神也还是不及从前。
那日召见完李翀与秦衍,李义便先去看了米蓉,在安和宫里待了一日,晚上去了顾蕙茞那。
多年以来,顾蕙茞对李义已经很了解。一月未见人,到后宫来第一晚来此处,便是向宫里人宣告在他心里仍是皇后最重。
顾蕙茞出了宫门相迎,虽是夜晚,可仍是衣着隆重,因着这是他远征回来后首次相见。
李义是有些累,隔着几步将手虚抬,示意她起身。顾蕙茞便立刻起身过去扶着他手。李义微微一笑,“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顾蕙茞抬眼便见他瘦削了的下颚,顿时眼红。原本在心里默背了百次的漂亮恭贺话全都忘了。
和李义夫妻近二十载,此刻真情终于盖过了所有礼教。她什么也不说,静静地用了力气去搀扶着李义的胳膊。
李义见她这样,笑起来,挥手,身后跟着的一众侍从们都退了出去。
“身体刚有好转,却还没力气。见你这样,本该把你抱进去。”李义笑言。
见他说笑,下人们又都退出去了,顾蕙茞轻声道:“走时见你还是意气奋发,大胜归来再见,怎会这样?”
她没了年轻时时刻忧虑说错话会失宠的心思,这时对着李义,唯有真切的关心。李义这些年,对她,对顾家,着实是没得说。
及至此时,李义才体会出一丝他年轻时羡慕过的父母恩爱情意。可惜,最好的人间岁月已过。
他轻摇头,拉着顾蕙茞入内:“太医说是伤了元气。需好好调养。也不知是不是真话。这宫里面,最不说真话的便是太医。我是早就看出来了。”
顾蕙茞亲手去给他倒参茶,又去将温着的炖品端出来。李义在罗汉塌上斜靠坐着,带着笑看她,等她将炖品端来,拿起匙羹递过去,李义张开了口。
李义对女人的情趣非常有限,眼下是心情真好。顾蕙茞起身凑过去,喂了他一口。李义便笑着吃了。
喂完一碗,李义就显得有些困倦,枕在扶手上眯着眼瞧顾蕙茞,缓缓地开口说,“这些年朕是陪得你少,就翀儿这么一个孩子。想来是件憾事。”
顾蕙茞愣了下,浅笑着说,“国事为重。陛下……还很年轻。”
李义懒懒地仰着头,没说什么,靠着塌上软垫闭起眼。顾蕙茞见状,压下呼吸声,弯**来帮他除靴。
再起身时,李义已经睡了。顾蕙茞有些凝神地望着他两鬓,一时鼻酸。
她嫁给他时,便知道他胸中乾坤万千,是个不好糊弄的夫君,也将是个能肩担天下的天子,这些年的夫妻情分,却是让她感激他的仁义。
当年嫁给他是为保一族安宁,时时刻刻谨慎小心,而今回头再看,是唏嘘自己不能完全坦诚以对,如今想全幅心交与他,却有岁月不可待之感。
翌日晨起,李义睁眼便瞧见顾蕙茞在塌上伏案和衣而眠,头上发簪步摇都还未除,手搭在他的腕上。
他一动,顾蕙茞便醒了,忙站起来。李义笑,“今儿不走了,在这赖一天。这些日子都是翀在理政,朕难得偷闲,就再懒一日罢。”
顾蕙茞轻声道,“陛下不去看看贵妃么?”
李义唇边干涩,拿起案上的茶便喝下去,低着头对顾蕙茞道,“累,想歇歇。”
原来他也会心累。
顾蕙茞默然,而后便转身出去吩咐,“给陛下备早膳,清淡一些”。
二人一起用早膳时,李义问顾蕙茞对李翀纳妃的意见。顾蕙茞的心思原本是想为李翀寻个武将之女,可话到嘴边又说,还是得看翀儿心意。
李义笑笑地,“既然你这样说,那就全听他的。”
他俩虽是一个心思,可那本画册对于李翀来说,上面百来闺秀并无多少分别。从头翻到尾,几乎是毫无兴致。
到最后,也不知是他猜到了自己母亲的心思,还是胡乱选了一熟人,倒真是武将之女,朱为的长女名唤朱言。
定下昭告天下之日,军中之人大多感慨,做皇子的师傅当真是条捷径。这一下就成了皇亲国戚。
秦衍虽拒了李义封爵,又逢秦家变故,可李义对他的宠爱,李翀和他的情义,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李翀的婚事没人敢去说,他的婚事,找着宫里门路到他跟前说嘴的却不少。
秦衍本就不欲娶妻,就想随意挑个人让米蓉安心。不料在他眼前明示暗示的人着实多,他便意识到他的婚事是多少人欲往上攀附的机遇,于是更添烦闷,思虑许久后去寻李义,和李义说,自己没看上的人,想缓缓再娶,又说自己记得年幼时父母感情甚笃,要等一个自己心仪的。
秦衍本以为要说上许多,孰知李义听完,只是沉默了一瞬,就点头答应,只让他带着平日里伺候惯了的宫女。
此事过后数日,李义便下了旨意重修秦府,让秦衍自己从宫里挑一批自己中意的侍卫仆从。
李翀大婚之前,秦衍正式离宫。迁居这日,李义亲自去了新修的府邸。原本李翀与李符都去与李义说要陪着,可一个是大婚前典仪相关的事繁杂,一个则是算了八字与日子相冲,都被李义留在宫里。
除了李义赏赐的许多珍奇摆设之外,秦衍只带了当年进宫时他母亲亲手做的十余年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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