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1/2）

匕首噗呲一声刺入了克拉肯的腕足，切入它的皮肉就像切入一块黄油般轻松。它却像是不觉得痛，更多的腕足卷了上来，几乎将42718裹成了一个粽子。

42718努力的想要挣开它的禁锢，用力滑动刺入对方体内的钨钢匕首，这家伙的肌肉挤了上来，黄油的切割变成了锯木头，手感凝滞了。

乔小鹊是对的，克拉肯压根就没有死，它是故意的！

“说起来啊，最近我拿到了两个很有趣的东西哦。”

克拉肯博士说，它无视了对自己的腕足进行攻击的乔小鹊，小豆丁那小小的力气对它现在使用的这副身躯来说不痛不痒。

“哎呀哎呀，出厂时间差不多是十年前呢。是一对成年的大老鼠哦嚯嚯嚯。”

两条腕足尖尖对在一起，比了个心的形状，“大老鼠们感情很好的样子呢，紧紧的握着手怎么也分不开，没办法，我只好把他们装到同一个培养罐里面啦，我可真是善解人意的主人嚯呀。”

“那和我……和我们……”

人类崽子啊呜一口咬上了这家伙的腕足，含糊不清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又有什么关系……”

“对哦对哦，我的小鱼，忘了告诉你啊。那对大老鼠啊，和小鱼长得特别像呢，眼睛也好鼻子也好嘴巴也好，完全就是同一个人嘛！简直就像是爸爸妈妈一样，真是不可思议呢嚯嚯嚯。”

42718顿住了：“什……么……”

克拉肯的语气十分欠扁：“我的小鱼怎么可能会有爸爸妈妈呢？你也觉得很多余对不对？才没有什么大老鼠有资格当小鱼的爸爸妈妈哪。”

“啊哦哦，对了对了，我把他们放在储藏室了，小鱼逃跑的时候一定路过了那里吧，有没有打开房间进去看看呀？看到了吧，看到了吧？怎么样，不是吧？果然没有、果然不需要爸爸妈妈的吧？”

“——还是说，你、没、敢、看、呢？”

42718：“你！”

“想走的话我可以放你走，留下来的话就打开罐子让你瞧瞧哦。”

克拉肯睁开了它的眼睛，漆黑一字瞳孔深不见底，此时的它仿佛来自深渊的恶魔，带着恶劣嘲弄混合着隐隐趣味的扭曲神情。

“——那么，你现在要选择什么呢？”

42718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不用怀疑，即使是没脑子靠生存本能与战斗本能而活着的42718、即使是脑子里对于“父母”这一概念模模糊糊了的42718，也是隐约期待着再次遇到他们的。

即使他知道，那两个人早就该死了。

他们死去的时间太长太长，长到42718已经记不起他们的脸，想不起他们的模样。

可他想知道。

那两个人是为了保护他而死的，他们引开了很多很多的海蓝人，那些海蓝人是来抓野生人的，那个时候42718隐蔽气息的技巧还不熟练，也许是凑巧，也许那些鱼就是冲着他们来的，无论是冲着他还是他的父母，总之，他们被发现了。

42718被包覆了泥土丢在某个坑洞里，就像一颗不起眼的石头或者一团什么野生动物的粪球，42718活了下来。

后来他去找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除了几滴洒落在地上，变成深褐色的血迹，他甚至不能确定那就是他们的血迹。

父母，对生活在摇篮之外、对生活在一片废墟中的人类来说，是十分重要的纽带。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如果没有遇到其他愿意抚养他们教导他们的长辈，那么将很难活到成年，也就是十六岁。

五岁前失去了父母，不能活到42718这么大的概率是99.99%，42718就是这个99.99%中，0.01%的奇迹。

42718没有这个纽带，却自己一个人顽强如杂草般生长到了十五岁。

他偷偷去听别的父母教导自己的孩子如何狩猎，他去和野鹿抢水喝，和野猴打架抢果子吃，他去嘬野兽吃剩的骨头，挖坑搓绳爬树掏鸟窝，偷鸡摸狗无所不干……

他也曾经筋疲力尽躲在树下被打过架的猴子施舍般丢过果子，被友好的松鼠衔来叶片用露珠打湿嘴唇……

但是，从来没有父母的影子。

他想知道。

每次看到其他孩子和父母在一起都想知道，每次看到一家三口在一起的脚印时就想知道，每次看到同样失去父母依偎在一起群暖的孩子们时就想知道。

没有怨恨，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只是单纯的想知道。

选择？

这种时候，有什么选择的必要吗？

克拉肯抓到了，42718唯一、深埋在心底、本不该有第二个生物知道的小辫子。

“我……”

42718声音沙哑地吐出一个字，便紧紧闭上嘴。

“乖孩子，乖孩子。”

克拉肯博士笑眯眯的，它已经明白了42718的选择。

章鱼人柔韧的触手在42718头上安抚性的摸了摸，它又往下摸来摸去，就像是抚摸一条小狗的皮毛般抚摸42718腰间那些蓝汪汪的鳞片。

克拉肯博士陶醉极了：“你瞧，多漂亮啊，我可爱的小鱼，你看看这些鳞片，蓝宝石的光泽都比不上它。你真是个杰作，我的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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