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初长夜（二）（1/2）

“本君在九重天上不见沈卿许久了……”晁自的视线落在掌中把玩着的一个小巧晶莹的琉璃盏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最近沈卿可是在忙？”

沈子濯收回向上打量的目光，垂下眼眸规规矩矩地回答：“只是前阵子南边不甚太平，柳大人事多繁忙，托我前去照辖一二。www.dizhu.org”

九霄仙界九重天，自下而上联合起来共同掌管人世间凡事，每一重中间又根据官职能力等区分了不同的等级，越往上其中官职就越繁杂，当然手中所握的权力便也越大。阙茗位列第六重，主司命，而沈子濯自从人世飞升上来就是一名武将，游离在这些体系之外，往上晋升也不过就是升了个名号，领一些闲职而已。

“哦？那事情可解决了？”晁自懒懒地挑眉。

“自是解决了。”沈子濯脱口而出，可半晌后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寻常的事，神色变得游移不定起来。“只是……”

晁自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沈子濯却飞快地斩钉截铁道：“无事，只是柳大人之后便要闭关修炼，臣是个闲人，柳大人又与臣有知遇之恩，南方事务繁多，臣愿意前去……”

晁自没有接话，也没有动，黑色的凤眸却愈发意味深沉地盯着他，直到沈子濯暗自挺直了脊背，感到他的目光冷冽如利剑，而自己的额角几乎要淌下汗。

如此鲁莽的试探，沈子濯在话落的瞬间几乎立刻就后悔了，他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在跟谁玩心眼呢？大殿之上的男人不是别人啊，是天帝，是晁自。

晁自其人，天生仙骨，登上天帝之位也不足千年，但以其雷厉风行的手段被外界所知所惧，先是快刀斩乱麻了结仙魔两界几世的怨念，利用其弱点攻入魔界，四两拨千斤大获全胜，自此大振军心，而后拦截消息获悉了妖界出兵的计划，立刻召集三万仙界将士攻其不意，不过仅仅几天就将碧生海全面攻陷。

自此两战告捷之后，仙界众人也慢慢放下了对年轻仙帝能力的质疑，归顺其下，为其所用。---那时人人都道先帝留有三子，没想到归天之后却是曾经少时最少显露于人前、身体最孱弱的晁自拔得了头筹，真乃人不可貌相也。

当时沈子濯在神魔大战中还未曾有机会同仙帝见面，攻打妖界时又身在北海陪着凌霄喝酒，但即便无缘眼见晁自惊人的谋略之才，却也是频频听人耳闻。

总之，他们还未开局，沈子濯便已走了一步错棋。

“沈卿思虑的倒也周全，”晁自轻笑了一声，手中的琉璃盏轻落在案上，嘴角勾起了一点笑意，却没什么温度可言，“不过我记得从前沈卿从前，可是最不在意这些官职名位的。”

沈子濯挠头，露出点无奈的笑容：“是臣从前冥顽不化，再说臣又不是抢柳大人的，不过各行其是罢了……”

“哈哈哈哈……”身居上位的晁自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仿佛真的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趣事一般，“好一个各行其是。不过既然从前本君就直言欣赏沈卿的忠勇，那么今日一个小小的官职自然也不再话下。”

他继续追忆道：“沈卿在与魔界的大战中立下汗马功劳，本君那时刚刚登上者大殿，诸事难行，唯独看到沈卿当时战场上的英姿一时过目不忘。未能再让你在妖界战场上再立功劳也是本君多年来的遗憾，不过当年凌霄君弑师一事，倒是沈卿太过疏忽大意了……”

疏忽？大意？疏忽没了两个活生生的人？

大殿前凌霄的血流了满阶，沈子濯深吸一口气矮身抱拳，声音洪亮如钟：“臣深知酿下大错，甘愿受罚！”

“……此话怎讲？封闭北海结界的是凌霄，提剑弑师的也是凌霄，如今凌霄已被剔去仙骨被打入畜生道轮回，沈卿，你又何错之有啊？”

仙帝身穿华服，靠在那最高处的帝座之中，好整以暇地抬起手，在骨节分明的拇指与食指之间拉开一个小小的缝隙，“若非说有错，也不过这么一点点……没有看管好北海结界的钥匙罢了，不足挂齿。”

说这些话时，晁自的唇角始终带着笑。

沈子濯冷汗如瀑，刚刚想要张口说些什么，晁自却又从座位上站起身，一边踱步而下一般缓缓道：“本君相信沈卿乃正直之人，当年凌霄之事时沈卿长跪殿前不起为其求情，本君如今又重新仔细思虑一番，觉得似乎当年沈卿的辩解也并不无道理，甚至还动了一点旧案重审的念头……然而怎么说毕月仙尊也曾教导过本君，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众所周知他又那么宠爱凌霄，听到他的噩耗本君又如何忍得下心……”

他终于绕至沈子濯的身侧，俯身在其耳边轻轻地说：“沈卿你说，本君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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