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南方初冬的气候总像是被宠坏性子的小姑娘，前一天艳阳高照，第二天就寒风凛冽。顾溪河来到方家那天，G城罕见地下了雪。

方昼头天晚上还缠着保姆要去市里新开的游乐园玩，早上起来看到白雪覆盖的花园就都忘到了脑后，撒着欢冲进雪地里，气得保姆在身后喊：“小祖宗！慢点儿，别摔着！”

顾溪河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穿着红衣服的小孩蹲在地上团起一个个小雪团，细雪落在他的发梢，鼻尖也冻得通红，他却只顾着乐呵呵地笑。

保姆焦急地哄他戴上手套，又给他围上了厚厚的围巾，一转头看到回家的主人，立刻迎了过去，恭敬道：“先生，太太，你们回来了。”

方母笑着点点头，朝小孩的方向喊了一声：“粥粥。”

红苹果一样圆滚滚的方昼抬头看到妈妈，立刻起身飞扑了过来。

方母接住他，刮了刮他通红的小鼻子。方父揉了揉他的小手，说：“粥粥，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说想要个哥哥？”

方家隔壁邻居家的小姑娘和方昼年纪相近，平时一起玩就总是炫耀她那个特别宠爱她的哥哥，把方昼羡慕得不行。

方父牵出身后的男孩，抚着他的头对方昼说：“这是顾溪河，以后让溪河做你哥哥好不好？”

顾溪河穿了件黑色的棉服，牛仔裤洗得发白，化掉的雪水渗过鞋底的裂缝弄湿了他的袜子，他局促地后撤了一小步。

方昼一双亮亮的圆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着叫道：“哥哥。”

这一年方昼六岁，顾溪河十岁。

顾溪河的父母几个月前出了车祸，双双身亡。他还没从这兜头而下的灾难中回过神来，又被方父方母收养搬进了方家，成了方昼的哥哥。

方昼很喜欢他，去哪都跟着，要不是方母不让，他连睡觉都要缠着顾溪河一起睡。顾溪河却不怎么喜欢他，可对他的态度冷淡他也觉不出来，还是天天迈着小短腿跟在身后“哥哥哥哥”地喊。

好在转学手续办好后，顾溪河开始上学了，白天都不在家，不用忍受方昼念咒似的聒噪。

顾溪河来之前，方昼在幼儿园玩得挺好的，现在却不乐意了，缠着父母也要去上学。可他还不到年龄，方父方母也不想他这么小就去上小学，怕他跟不上课程，不肯答应。

顾溪河放学回来的时候，方昼正跟个小泼皮似的在地毯上打滚，大喊大叫地像是要把屋顶都掀翻。看到他进门又翻身而起，炮弹一样冲进他怀里，撒娇道：“哥哥，我也要去上学。”

方母在后面哄他：“粥粥乖，明年就让你去上学，真的，和溪河哥哥一起。”

“我不！”方昼却一刻都等不了，死死拽着顾溪河的袖口，“我现在就要去上学！！！”

他跟个小疯子似的在家里闹了两三天，方父方母拿他没办法，只好去托关系把他送进了顾溪河的学校。

好在方昼在幼儿园学过一点学前班的东西，刚上一年级不算太吃力，虽然也谈不上优秀就是了。

于是顾溪河短暂的安宁又被打破，每天早上都带着个小尾巴进校门。

方昼早上喜欢赖床，保姆三催四请都没用，但是顾溪河站在门口说一声“我走了”，他就能立刻从床上弹起来。

四年级的教室在另一栋楼，方昼每天都穿过长长的回廊跑到四年一班的教室门口喊顾溪河。

多数情况下顾溪河都装作没听见，有些顾溪河班里的小男生就会看方昼瘦小故意欺负他两下，方昼瘪着嘴要哭的时候顾溪河就会走过来一把推开那些烦人的男生，把方昼送回教室。

“课间不要来找我，中午吃饭在教室门口等我。”顾溪河给方昼下最后通牒。

方昼终于答应了，又可怜巴巴地跟顾溪河说：“哥哥你快点来。”

顾溪河不理他，小大人似的插着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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