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2)
方昼到北京时已经是傍晚,天气好,晚霞铺了半边天,整个京城都在夕阳的余晖显得柔软温暖了许多。
连日的奔波着实让人疲累,方昼坐在出租车上看向窗外,热情的北京司机几次想跟他聊天,都因为他的不为所动咽了回去。
机场离他和顾溪河的房子挺远,下车的时候晚霞散尽,夜幕降临,气温也低了下来。
方昼只穿了一件短T,碰到冷风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提着箱子上楼,站在门口犹豫了半晌,还是按密码进了门。
好在顾溪河不在,他松了口气,抓紧时间把自己的东西打包,收拾完了就坐在沙发上发呆,等着顾溪河回来。
说起来这样的场景其实很多,顾溪河工作繁忙,深夜回家是常事,方昼每次都等到睡着,顾溪河说了他几次也不听,也就习惯了每晚回来抱着打瞌睡的人进房间。
快乐的日子不是没有过,只是如今看过去已经蒙了层灰雾,再找不回当时的感觉。
顾溪河回来看到亮着灯的客厅有一瞬间的怔忡,站在玄关半晌没有动。
方昼回头看他,极力压抑着痛楚,尽量平静地、如往日一般地对他说:“回来了。”
顾溪河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一边换鞋一边问:“不是回家了?”
“刚回来。”方昼动了动,却发现因为坐得太久,身体都发麻了。
“吃饭了吗?”顾溪河解开了领带随手放在沙发上,恍若无事地询问。
方昼没再顺着他的话题逃避,直言道:“我都知道了。”
顾溪河神色未动,掩在沙发后的手却握紧了。
“原来你活得这么辛苦。在方家生活的这些年,你没有一天真的开心过,是不是?”方昼垂着头,地毯上有一块不太明显的棕色印记,那是顾溪河撒上去的咖啡——方昼在他工作的时候捣乱,又抱又亲,他手一抖便留了一块总也洗不彻底的印记。
“我爸说他一直很愧疚,也知道无论怎样都无法弥补你,如今落到这个下场是他的报应,是他对不起你和你父母。”
他抬起头看顾溪河,顾溪河却并没有什么表情,既没有安慰他,也没有擦掉他的眼泪。
“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也很厌烦?”方昼自嘲地笑了笑,没期待顾溪河的回答,“我今天就回去了。东西都收拾好了,有些带不走的,麻烦你帮我扔了吧。”
他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
“你……”方昼又低下了头,攥着沙发的坐垫,沉默了半晌才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有没有喜欢过我?”
空气仿佛被什么抽干了,在顾溪河沉默的这段空当里,方昼甚至感觉到了窒息。
然后他听到顾溪河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没有。”
头顶悬着的剑终于落下,方昼一直害怕到不肯去想的残酷现实血淋淋地摊在他面前,嘲笑着他的自作多情。
“那这几年……”
他没有再问下去。还要什么回答呢?顾溪河从头到尾都是在报复方家,他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环节而已,甚至是自己把刀递到顾溪河手里的,不必再自取其辱。
眼泪砸在膝盖上,方昼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他突然站起来,竭力压抑着声音里的哭腔说:“我走了。”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顾溪河站在原地没有动。
属于这个房子的那些热闹与快活在一瞬间沉寂下来,远得像一个梦。
顾溪河盯着地毯上的咖啡渍,心想,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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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进了闻谦的腰包,他与顾江是世交好友,大笔一挥便把一众经理人派到G城协助顾溪河打理方氏。
顾溪河新官上任三把火,年纪虽轻却有铁血手腕,一个月的时间便把方氏上下肃清,众人心服口服。
方昼已经彻底失去了联系,但是顾溪河知道方家已经搬到G城近郊,方昼大学毕业后便回来在一家外贸公司做销售,工作很忙,但是薪酬算是丰厚。
这些消息的打探是顾溪河助理的日常工作之一,虽然她觉得奇怪,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议。只是今日事情严重,以至于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还有些慌张。
顾溪河被打断了工作,有些不满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问:“什么事?”
“顾总,您之前说要关注的方先生出事了。”
顾溪河的笔尖顿了顿,头却没有抬起来。
“什么事?”
“车祸。出租车和逆行闯红灯的卡车相撞。”
二院离方氏不算远,顾溪河赶到的时候方父方母正坐在手术室前,交握着手难掩泪目,看到他来,更是慌张。
方母起身看向他,几乎是祈求地说:“为什么你会来?溪河,阿姨求你,看在我们家照顾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放过粥粥,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顾溪河立在原地没有动,方母身后的手术灯灭了,医生出来摘下了口罩,遗憾地摇了摇头。
方母哀嚎一声昏了过去,手术室前乱作一团,顾溪河迷茫地站在其中,一时间觉得四周的喧闹全都潮水般退去了,耳边只剩下方昼那日告别时说的话——
“我走了”。
“别走。”顾溪河张了张口,却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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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体送入太平间,方父佝偻着腰站在窗边,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顾溪河站在他几步远的地方,眼睛还在看着太平间的门。
“溪河。”方父从兜里拿了个手机递给他,“我知道你今天会来。这是粥粥在来的路上求我录的,他说还有话想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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