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章】重相逢(1/2)
“奴婢该死!”薛丽妃的这位宫人连忙跪地, 并顾不上地面之上的碎瓷渣。
韦太后神色难看极了, 睥睨而视, 仅是看向这位宫人, 所言却是话中有话:“主子还未发话,手脚不稳,擅自毁了这场法事, 的确该死。”
“你何故如此?”赵瑗向宫人发问,却是浑然不知的神情。
“奴婢听闻太后方才喝止,以为本应叫停这法事,是而才入阵。”宫人不敢抬头道。
“强词夺理, 倒是个尖牙利嘴的。”韦太后斥道。
薛丽妃紧抿的唇一撇, 附和了一句:“做事如此不稳当,是该好好责罚。”
“没规矩不如打几杖板子,至于多少,还得看有没有渎神渎圣,”赵璩并没有在这宫人突如其来的动作上多费心神, 只是道:“请皇兄定夺罢。”
赵瑗今日行此法亦觉得莫名,他本不是信奉佛道之人。被打断了司天监的做法, 自己也没往心里去。更令他拿不准主意的, 是因那位宫人是自己母妃的下人。
为何要来端这盆水呢?
他坐在这里,根本无法看到水中有什么。
赵瑗看了一眼官家的神色, 又朝着赵璩的方向道:“司天管勾说一说罢。”
赵瑗看不见何无玄的面色, 可赵璩却是瞧得一清二楚。
何无玄方才是看到了什么?
他心中大抵也有了几分猜测, 本是无心, 哪知如今颇有了几分歪打正着的意思。
宣武帝隐忍不发,可一双眼中已然怒极,何无玄难言,还未等到他开口。官家便是起身走下高椅,走向八卦阵内,去看那滩水。
而后扭头看向薛丽妃。
双目宛若凌迟。
不惑之年的帝王,眼底却并非不惑。只是吞了一口口水,哑着声音,叫其余人皆退下:“今日便散了吧,这宫人要如何责罚便随母亲责罚。”
韦太后拧着眉,狐疑地看向薛丽妃,一想到今日的阵法,暗暗猜到了什么,气息已经有些发抖,被人扶着,硬是站了起来。
“老二、老三,你们也是,退下吧。”官家道。
而此时的薛丽妃正要走,却是被喊道:“丽妃,你留下。”
赵瑗脚步顿了一顿,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腾而起,却还是离开了。
主帐之中只有宣武帝与薛丽妃二人。
结为夫妻二十余年,从未有如此狼狈相对过。
官家并没有说话,眼里尽是厌恶,指着一旁的矮柜。
薛丽妃如何会不识眼色呢?她泫然噙泪,发着颤去打开矮柜的抽屉。
她背过身去,咬着下唇,平静着声音道:“官家是想要臣妾拿什么?”
抽屉内放着一个青色小瓷瓶。
薛丽妃心中一沉。
嘴里全是苦涩。
“官家这是何意?”然她却还想着辩解。
瓶中的药物具体是什么,她并不知晓,然用这个青瓷瓶子盛放的,唯有剧毒。
宣武帝的意思她自然了解,是要叫丽妃自决。
“贱妇。”他吐出两个字。
“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多年情谊便可不管不顾。今日官家你宁愿信一盆水,亦不愿信臣妾。”丽妃眼泪沿着面颊落下,“口说无凭,卦象周易皆不过是玄学而已,阿瑗在宫内,多少人觊觎此位,或亦有小人陷害。官家须明鉴,若无凭证,臣妾冤枉,六月飞雪。”
“你做过什么事,你自然清楚,是麟儿是杂种,朕并非今日才有论断。”
丽妃一脸惊慌,如此说来,今日只是特地设下的幌子圈套,只等她掉落而已。
一瞬间,薛丽妃脸色从悲恸到愤恨,再到扭曲再到疯狂,忍不住破着喉咙讥讽:“你眼底从来没有臣妾,为何臣妾不可再有他人?连一句奸夫是谁都不闻不问,他人以为我在深宫独受恩宠。实则只有冷清,无边无际的冷清。你若要登仙,为何还不羽化呀,这岂非罪孽深重?将陈无择视为上宾,好似天天修道,实则朝政从未放手。你是明君吗?后人会如何写呢?心肠太过狭隘,残害忠良,如何兼济天下呢?你只会被唾弃罢了。若无阿瑗,臣妾活不下去。若无阿瑗,你连一眼都吝啬!什么杂种,他是我的儿子,我的骨肉!”
宣武帝两三步奔来,一把捏住她的咽喉,丽妃瞬间面色涨红,呼气困难,拍着扼住她脖子的那一只手,断断续续地道:“事到如今,我便是再……糊涂,也不该问这一句……官家对臣妾可有半分爱意,”丽妃眼睛通红,直直看向眼前之人:“因为……我知道,你没有心。金人……囚先帝,你无动于衷,便……是……弑君父;皇后葬大火,魏无忌……听得……是谁的令……下的手?你既杀了她,也杀了我罢。”
*
或是因为路上并未合眼休息,乃至于入殓完她便睡着了。
可睡得并不安稳,没两个时辰又醒了好几次。
睡着的时候脑子里也皆是揉杂在一起的各种乱绪。
譬如这金人为何会出现在淮安?张问道为何会死?江偃如今人在何处?与徐入澜的婚事便半推半就地定了?还有多年前母亲一家的死到底从何谈起?
更妄谈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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