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彩信和意识流（1/2）

夹杂着浓重塑胶味道的空气在强烈的日光下艰难地蠕动着，顺着鼻孔，爬进气管，最后黏着在肺泡里让宋燚几乎喘不上气。

还有三圈，就快到终点了，到了终点就有冰水喝，有冷水冲澡，然后去对面宿舍抢上一张铺，开着窗户睡上一觉，阴面可凉快多了……

宋燚溜着最内侧的跑道线努力让自己乐观地想着，暂时忽略了学校操场一圈五百米的事实和身侧一个个超车的同学。

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是苏一伦。苏一伦瞪着宋燚，和他一起并排跑了几步，恨铁不成钢道：“体能测试走什么神，再不及格，你就要留级了！快跟着我！”接着稍稍超过宋燚跑在前方，打算带着他跑。可是宋燚发现自己怎么奋力倒腾两条腿也跟不上苏一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渐渐变成一根上白下黑的牙签，最后在弯道一转，轻快地跳出了他的视线。

周围已经没有人，宋燚终于开始着急了起来，毕竟再好的专业成绩也经不起10公里长跑测试的连连挂科，可是这时，天却莫名其妙地黑了，眼前的跑道也湮没在黑暗中，不辨方向。

突然间，身后又是重重一拍，但却并没有人追上来，宋燚艰难地转动着脑袋想要回头看，只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带着阔别已久的粗粝。

“开弓没有回头箭，记住，我们和他们，比的就是谁更稳。”

这道声音不断地回荡着，仿佛恼人的余震。正当宋燚心烦不已的时候，就好像是收音机调频紊乱了一样，又一道声音插了进来，瓮声瓮气中透着些小心翼翼。

“燚哥，燚哥！快醒醒，该吃饭了！”

家常便饭的神经性头痛让宋燚轻轻地蹙了蹙眉，伸出一只手盖了盖眼睛才算是清醒过来。

“刘飞，几点了？”

“燚哥，现在都晚上九点半了，您睡了大半天了，也该吃饭了！这不，我刚去买了花甲米线，还是西巷口那家的，老规矩，多辣不放蒜，您快趁热吃！”

一个穿着上书“哥们儿”三个华文彩云大字的黑色T恤的高壮男人，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茶几上外送餐盒的塑料盖子，避免汤汁溅到宋燚的白衬衫上，又掰开一次性筷子，交叉着相互磨了磨才递给宋燚。

宋燚淡淡笑了笑，说了声：“谢谢。”这才推开身上盖着的一块薄毯子，从沙发上坐起身，认认真真地吃起来。

宋燚吃饭很有规矩，他从来不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话，而且不管吃什么，总是一口口地细嚼慢咽，哪怕就是一碟长沙臭豆腐都能让他吃出辽参的仪态，让人颇觉得赏心悦目。

吃完宵夜，趁着刘飞笨拙地收拾客厅，宋燚站起身，抻了抻有点皱的衬衫，一边挽着衣袖，一边向盥洗室走去。他在洗面台前弯**子，就着冷水洗了几把脸，抬头注视着镜子里的男人。

作息紊乱让他苍白的皮肤微微有些发青，许久不曾修剪的头发也有点长了，额前的头发帘被水沾湿，垂下来微微遮住了眼睛，和长长的睫毛互相支愣着打起架来。宋燚有点怀念之前在警校的板寸，他马马虎虎的对着镜子给自己分了个中分的发型，把头发帘分别匀向两边，露出了布着红血丝的却依旧清亮的双眼，整个人竟然奇异地产生了一丝不符合年龄的落拓美感。

“燚哥，老板的电话！”刘飞快步走来将手机递给宋燚，手里还攥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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