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伴随着一阵雷声，白云散去，太阳的光辉渐渐被阻却，整个人间都暗了几分，天空中飘飘絮絮下起了雨，滴答滴答打在行人的身上，本来以为只是场小打小闹的小雨，没想到却是越下越大，越下越冷，一场秋雨一场寒，也在昭示着冬天已经不远了。

少年仍然不紧不慢的走着，并未因这风和雨而有所撼动，漫天的雨水打在帽沿上，最后顺着少年瘦削的下巴滴落。

齐盛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阳台边的陈年，全身湿透，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似乎自成一片天地，无法感知外界。

“什么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谁能想到上一秒还是艳阳高照。”齐盛一边抱怨一边打开浴室的柜子随手拿了两块毛巾。

“不过怎么看你比我还要惨呢！全身都湿透了。”他把一块毛巾扔在了陈年还在滴水的头上，弯腰看了外面一眼，开始擦起自己的头发，“看这雨势，是要连续下一个星期了。”

陈年不再盯着窗外，转身看着站在旁边的齐盛，少年的眉目清冷，平时飘扬的刘海被打湿根根贴在额头，被雨水洗过的脸颊更是比往常还要白皙，却莫名少了几分血色。他摸了摸头顶的毛巾，慢慢的擦了起来。

“也真是奇怪，夏城的冬天来临之际总是会下一阵子暴雨，你说这次会不会淹到宿舍楼。”

“这个我怎么知道。”

“你下午去哪了？我找了你一下午，这个你肯定知道了吧。”

“游乐场。”

毛巾摩擦头发的声音停了一瞬，齐盛呆滞的转了四十五度，看着坐在椅子上还在慢条斯理擦着头发的陈年，即使现在全身湿透，略显狼狈，但还是掩盖不了此人身上的光华，他确定陈年还是陈年。

“你不是最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了吗？究竟是谁请动了你这尊大佛，我真的要向他取取经了。齐盛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你可是一次都没有和你的室友出去过。”

他希望陈年能说些什么，多说一点，齐盛转过身去，窗外的世界被大雨洗去了往日的灰尘，显得干净透亮。如果人心的蒙尘也能如此简单的去除就好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太阳的余晖慢慢淡去，昏暗渐渐吞噬整个房间，窗外依稀能听到稀稀落落的雨声，明明两个人离得很近，齐盛却觉得他快要看不清陈年了。

雨中的少年，像平时那样勾唇一笑，不经意间露出了两个醉人的酒窝。齐盛看看他的笑，又看看他身后的雨，看看笑，又看看雨，二者都是一样的温柔不达眼底，一样的冰冷残忍。

“我要去洗澡了，我可不想再听到你说要送我去医院一趟。”

直到浴室关门的声音传来，齐盛才把毛巾扔在了一边，走到书桌旁坐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从陈年身上感觉到了掩饰不住的怒意，是的，怒意！虽然他和平时一样，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是笑脸相迎。和他呆的越久，齐盛就发现陈年越不对劲，他好像没有情绪，从来不会因为什么大哭或者大笑，除了上课，就是整日呆在宿舍，既不热衷游戏，也不会像普通的学生一样参加学校的活动或是去结交朋友。就是这样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人，几次的考试下来却总是位列前茅，所以即便有小小的瑕疵，也总是很容易得到宽容。

不过他今天表现出了丝丝的不耐烦，即使只是星星点点，为什么？是谁和他一起去了游乐场。思前想后，齐盛觉得这个人只可能是宋然然，自从她上次主动约陈年后，陈年似乎就变得哪里不一样了，半夜突然的呕吐，桌子上莫名的胶囊，还有这次出人意料的出行……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温热的水汽带走了雨水的气息。陈年闭着眼睛，耳边雨声水声交替，他只觉得全身越发沉重，似要沉沉睡去，双腿不自觉的发软，就在下一秒要跪倒在地时他紧紧扶住墙角，过大的动作不小心碰到淋浴的开关，水声戛然而止。

他缓缓挪步到镜子前，用换下的衣服随手擦掉了镜子上蒙蒙的水汽，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自己了，镜子里的人，眼窝深陷，双眼无神，皮肤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任谁见了都不会把眼前这个冰冷的少年和一年以前那个阳光的男孩联系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好像进入到了一场难以醒来的梦魇。

如果是梦，这一切为什么如此真实，每每午夜里的背叛和嘲笑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了。如果不是梦，如果不是梦，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都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他轻轻问自己，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陈年突然想到了游乐场里周珩之说的话，他说要我相信他，相信？陈年的理智告诉自己周珩之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为什么不把一切都告诉他，他是学习心理学的，他可以帮助我，这样我就可以解脱了，不是吗？

这个想法一出现，好像是一夜之间突然消融的皑皑白雪，在陈年的心里一发不可收拾，喜悦从一丝一点迅速蔓延，心脏突突的跳着，他仿佛能感到春日的阳光亲吻自己时温暖的感觉，他闭着眼、笑着、欢呼雀跃着。

快乐至极就是无尽的悲伤，突然，黑暗中除了阳光还有些别的什么，景象慢慢清晰，到处都是嘲讽和不以为然的嘴脸，明明穿着最纯真的校服，却是不屑的看着被团团围住的中间一人，天使与恶魔的交替让陈年在现实与梦境间混沌。

他好像又回到了高二的那个冬天，那一天，再一次感到了心脏被深深剖开的痛感，那个比起冬日的冷风，让他一想起来就毛骨悚然、不敢面对的过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