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回（1/2）

书艺头批与数艺头批同时进行，地点设在昭媛书院的“昭天殿”中。《诗》中“大雅”有云：“文王在上，於昭於天”。此处取名“昭天”，叫人心生肃穆。

史君媱身着考试所要求的象牙色襦裙，腰间以藏青宽边腰带束之，大光明半梳圆髻，以藏蓝丝绦系之，其余长发规矩披散，服饰清雅，面庞绝色。辅一进门，整个昭天殿便静了下来。

君媱瞧见，为首的是祁老大人，他似乎瘦了许多许多，头发亦泰半为银丝了。祁老大人面含一抹柔和的浅笑，不错眼珠的看着史君媱。祁老大人身边有一人，亦投来灼灼目光，君媱并不直视，二姐姐说了，从昭媛门口下马车的当口，便已有夫子乔装观察了。所有考生，其一行一止，皆在众人眼皮之下。

书艺一门，现场根据考题作文章，待所有考试结束之后到夫子处一对一论议。因此，此门科目考生入场后，礼敬孔孟等先贤牌位之后，便开始撰写文章。史君媱坐下后，见到试卷上的考题，便静心写起来。

祁瑜入学已然半年，这半年里，女学部的学生亦没少朝他示好。女学部里藏龙卧虎，亦有几大金钗、几小金钗之说，他亦算不得没见过世面的莽撞少年。然而，便是他面色如常，仿佛见惯，亦无法忽视身边那些男学生的窃窃私语，以几位将军之子为中心的小团体，已然开始打听这是谁家的姑娘了。

另一边厢，史君嬿亦沉稳应对。她之所以报考数艺，乃是奇招。世家女子无不以学问、才艺、女红为主，极少有懂得算数的。这半年来，她一边跟随赵大家精修箜篌琴艺，一边跟着荣嬷嬷学习礼仪，可还差一科，便是她的四妹妹，让她选数艺来考。也不知她哪里来的那些法子，成千上万的数竟列个图像便算得了。既快又准，连算盘都用不到。如今，史君嬿摊开试卷，心无旁骛的写起来。

半个时辰的第一场，只过去了三分之一，史君嬿便起身行礼示意，她已经写好了。全场哗然，数艺一门的考生亦愣在当场。

祁瑜听得身后的学长纷纷议论，这是谁家的女子，莫不是都算错了罢？他们可是见她连算盘都未用。

考场的规矩，当场批示。卷上共有20道题，现场五位评审老师，每个老师手里有5只小布粽，全对者便可得25只。不一会儿，几位老师便商量好了，一个托盘上盛满26只小布粽放在史君嬿面前。她只用了别人三分之一的时间，另1只是夫子们嘉奖的。

“莫不是作弊吧？”女学部的观者无不存疑。

“怕什么，数艺的下半场便是口答，是无论如何也作不得弊的。”

“听说，她只是个庶女，祖上连田产都没有，是个逃难的。”

“这倒奇了，这小门小户的庶女，如今也来考咱们昭媛了，怕再过几年，这里再不是从前的昭媛了。”

数艺的下半场口答开始了，夫子们依次出了理家常用的几种题，总逃不开加减乘除便是。这一场，史君嬿熠熠闪光，不论什么样的题，她纸上划拉几下便说出答案，真真技惊四座。

最后一题，乃至治国所用的一道极难的大题，算修堤坝所用钱粮物资，以及土方用数。该题放在男学部高学年亦不为过。而史君嬿巧用了妹妹教的讨论法，用带入数值的不同，引出结论的不同。最后说明，在何种情况、财力之下，用何种方法为最好，给出了三种思路，竟是一点不错。

史君婵在台下笑着，仿若从未有过的满足与欣愉。一转头，瞧见了后排观席里的傅旻，复又无声收回笑意，正襟危坐。

书艺一科时间未到，史君媱起身作礼，奉上墨迹未干的卷纸。

“喂，听说这也是史家的，就是那个，史君婵的妹妹呢。”

“哼，什么狐媚模样，史君婵看着倒还老实，怎的两个妹妹都是如此这般搏人眼球。”

“哼，小门小户，不搏眼球有出路么？听说她祖母还好，算是个公侯家的小姐，可……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书生搂搂抱抱，最后便嫁了这个穷书生了。”

“有这样的事？看来史家的女孩子都是心机之辈，不知廉耻之徒。”

祁老大人默默回过头，盯着议论的几个女学部学生，苍老的眸中透出叫人看不透的光来，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吓得众人忙噤了声。

有那女夫子接过史君媱的试卷，草草浏览一遍，露出几分惊异神色。文章是所有考试科目结束才评布粽的，因而史君媱便如礼坐回座位，一行一步皆如同荣嬷嬷所教，教科书般标准。

祁瑜松了口气，祁老大人亦透出说不出的复杂神色来，祖孙二人在书艺科目结束后准备奔赴射艺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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