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捉虫】(1/2)
沈令嘉一贯觉着说出就要做到, 但是假如她面对的不是帝王,只是一个固执而又毫无理智的男疯子,那么有些不得不做的事情就会变得无比棘手了。
吕文则已经快疯了,郗法面对世家的时候所采用的态度强硬得简直不像话,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孟太后死之前给他下了蛊——要不然他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对待世家好像杀父仇人一样?
养心殿内,臧皇后愤怒道:“皇爷总得说话算话,先头赐给大郎的金牌与金券如今怎么都不管用了呢?皇爷的话一言九鼎, 对着自己的儿子却不管用了吗?”
郗法却还是那么温文尔雅,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儿子与妻子是不是赞同他的意见——反正他已经大权在握了:“真娘, 你的娘家已经造反了, 你还不允许朕对他们做些他们曾经想要对朕做出过的事情吗?”
臧皇后竭力地压抑着愤怒问道:“妾难道不是皇家的女人吗?皇爷奈何对妾与妾所生的儿女这样苛刻!”
沈令嘉有些羞愧,不光是她没有能够完成她曾经答应温恭公主的话,更严重的是, 她甚至没有能够保下来任何一个汪家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小孩子。她只得暂且跟着劝道:“皇爷也想一想自己的声誉罢, 不是每一句皇爷曾经说过的话都可以这样轻轻松松的就被放过去了的——天子毕竟是一言九鼎的!”
郗法面无表情道:“如今连你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对朕无礼了吗?”
沈令嘉正色道:“不是妾与其他妃嫔对皇爷无礼, 而是您曾经说过的话就不能当做放屁一样把它给放了——这不是做人君主的做法。”
郗法却没有和她计较这样无礼的措辞,反而充满了兴致地问道:“这话是你自己想要跟朕说的, 还是你曾经答应过别人的?”
沈令嘉当然是答应过别人的, 然而皇帝说过的话算不算数与她答没答应过别人并没有关系:“您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咱们现在说的是您不能说话不算数的事儿, 您别跟个小孩儿一样。”
郗法只得也跟着正经了起来:“既然你们要正经, 那朕也就跟着你们正经地说话了——你以为如今这一场战争里除掉的世家不会再死灰复燃吗?朕总不能等到他们出来夺取朕的皇位的时候再进行什么亡羊补牢的措施。有事要做, 还是趁着如今他们元气大伤的时候做了的好。”
臧皇后冷笑道:“比如说废太子?”
郗法的神情却还是那么冷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甚至还有些泰然自若的意思。这份镇定与他脸上青紫色的脸色交相辉映,甚至显出了几分对比之下的荒谬来:“不然呢?你见过天底下有几个母亲的家族造反了的太子最后没有被废的?朕能够答应留他一条命,已经算是非常不容易的了,你不该再生出其他的妄想来。”
臧皇后愤怒道:“那你就叫我的儿子去云南那等到处都是蛇虫鼠蚁的地方生活吗?你居心何在?!你看看大理王和大理王的世子,他们这已经算是保养得好的大理人了,可是到了三四十岁的时候依然身体不佳。我的大郎柔弱至此,怎么能去那种地方!”这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然而郗法的心里却是有另外一番打算的,最明显的一样,太子妃是大理王的女儿,她在政治上天然就有比其他人更多的政治资本,这是谁也比不了的。尤其在现在这种大理王全家都死了的时候,她身上的政治资本就比其他人更加难得得多。
吕文则实在看不过眼,打了个圆场道:“娘娘也不过是一片爱子之心罢了,倘或实在不放心,不如叫太医跟着过去,太医院的陈院判与狄院判都是极好的,想来能起作用。”
郗法却连个太医也不愿意给自己的长子作护身用:“岂有诸王就藩,还带着太医的?像什么话!——最多给他王府御医就是了。”
臧皇后愤怒得又要冲上来打,沈令嘉与杜衡连忙拦着她下去了。
到得殿外,臧皇后的脸上都是泪水:“我的儿子做了什么孽,竟要受这种苦!”
沈令嘉连忙劝道:“咱们说大理如何如何凶险,人家大理还不是有许多的好百姓住着?平日里也不曾见那边出过什么横死的人,娘娘只管放宽了心就是,太子福大命大哩。”
臧皇后哭道:“还叫什么太子?岂有个母亲的家族造了反还能做太子的太子呢?我只盼着将来他能做一个老老实实的王爷就好了,只要大郎不要被他的兄弟们打杀了,我在九泉之下也能合眼了。”
这话明显是说给吕文则听的,杜衡连忙答应道:“咱们娘娘一贯是最敬重皇后娘娘的,但凡有个什么事儿,心里一定记着娘娘跟太子。这么些年了,咱们娘娘的心思,皇后娘娘还不明白吗?贵妃也不过就是一个厚道老实的人罢了,一心想要皇室得了好的。”
臧皇后不将这种不痛不痒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道:“你叫你们家贵妃再替我求一求皇爷,不求别的,难道叫我的儿子呆在京城里不去就藩也不行吗?”
杜衡不敢答应这等话,只好支吾着又回养心殿了。
沈令嘉无奈道:“娘娘何苦在这里为难她?她也不过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妃嫔罢了,一心一意跟着吕贵妃干的,哪里敢答应这种话呢?便是吕贵妃,一身恩宠皆出于皇上,要替太子在这个时候求情,也是要小心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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