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1/2）

郁大正在富春接待镇国将军：“将军旅途劳顿, 辛苦了。”配以谄笑。

郁氏睨了正辛苦讨好夫主的大哥一眼，回头与夫君劝道：“这是妾身的大哥呢，郎君也给他些面子，在妾身家歇一晚罢。”

她正值妙龄, 肌肤丰润而身材窈窕，在夫君怀里那么一倚，郗十四——大名郗颍——魂儿都要飞了，还要力持镇定：“看在你的面上。”

郁大一笑, 请将军与恭人进屋安歇，叫父母来拜, 心里却冷笑：胃口天大, 跟秦王那边根本没法比，饿不死的小杂种，看见我们家的大门比你娘的卧房还强些, 眼都要滴血了罢？还妆相呢。

然而这是一个大靠山，纵然搜求得再多, 胃口再大, 也得好好伺候着。男人们呼奴唤婢地往正堂去，郁氏便跟着大嫂往后头去寻自己的生母：“阿姨在家, 都托大嫂照看了。”

郁大娘子笑道：“哪儿的话？阿姨身体康健, 我也不过略帮补着些就是了。”又压低声音道：“珠光，你回来一趟, 可别犯了左性, 听嫂子一句劝, 阿娘最近脾气不好，你可别跟她犟嘴，家里就是为了这个，打了两场了。”

郁珠光牙根紧紧地咬着，脸上还是笑着的：“怎地，阿娘又叫人给她洗脚了？”她生母也被这样敲打，或说羞辱过不知几百回了。

郁大娘子也尴尬得不行：“唉唉，她是女主人，要谁服侍她原都是分内的事，不是这一个也是那一个。”心里对婆母也颇有微词，当家的主母折腾男主人的小妾，不是宽厚样子，未免弄坏了郁家女儿的名声，纵然郁大郎的姊妹只有郁珠光一个，她还有亲生的女儿呢，岂不被带累了？

郁珠光眼神微动，叹道：“嫂子何必这样伤心呢？反正做妾的，也用不着多么贤良，那原是主母才配的名声。”

正中郁大娘子的心事，她也不说话了。

二人身边围着无数丫头养娘，都是贴心的人，也不多嘴。至正房，一个养娘才陪着笑上去报道：“奶奶，娘接了大姑回来啦。”

郁娘子年纪不小了，面相却很苛刻，正房里满地碎瓷，一个妇人正插着腰站着，一手护着三郎的生母，郁珠光的生母连个座儿都没有，只在旁侍立，二娘只在旁边喝茶看戏。

大娘一看就知道，又是为了三郎的生母闹起来的，只得劝道：“珠珠儿回来的好日子，你们又惹得娘不高兴作甚哩？快将这些腌臜都收了罢，也叫珠珠儿来拜一拜娘。”便招呼着叫人收拾一地狼藉，再展个拜垫与郁珠光，女儿回家是要拜母亲的。

郁娘子冷笑一声，连理门口进来的二人也不理，道：“我是小，你是大，我商家的女儿配不上你举人的妹子！原该我给你磕头的，怎么敢让你与我行大礼！”便当即要扯了一群下地磕头，一群养娘忙上来拥住了，都哭着喊“娘”，又打又摔，茶器摔得满地都是。

那妇人眉毛一竖，更彪悍：“你敢磕我们就敢受着！当初若不是郁老贼骗婚，你们家娶得着秀才公的女儿？甭跟我说什么钱不钱的，你家有钱，买得来功名？拿个拖儿带女的二婚头骗人，还敢说自己家里没娘子，我呸！你见过哪家秀才的闺女做小的？！我妹子要不是被你们家骗了，用得着受这等委屈？！你还敢叫她给你洗脚？”操起另一只花瓶来也打得粉碎：“做你娘的大头春.梦罢！”

郁大娘子焦头烂额，只得上去劝道：“说好了是平妻的，断不会变……”话未说完，郁娘子已经满地打滚哭嚎道：“我的命苦啊……小妾的娘家人欺负我，连亲生的儿媳妇也欺负我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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