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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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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人之一世,生应如夏花般绚烂,死应如秋叶之静美。如果一定要坠落,一定要消亡,不如像一片秋日里的银杏。

“天气晚来秋。”王维的《山居秋暝》如是说。许是在山上的原因吧,今年这时虽说是入了秋,天气却也总是暖暖的。若不是眼前时不时会忽的落下一柄柄金色的小扇子,在暖人的阳光下慵懒地打着旋儿,反射着光在纷纷而熙攘的人群中静静落下,我怕是真要忘了——秋天了。

“谁念西风独自凉。”尽管深秋的校园并未显出几分凉意,但我依然要这么说:西风哪里会孤独啊。

校园的路旁几乎全立着银杏。那种树生着不算多的枝丫,树干不粗,枝丫都细细的,叶片是薄薄的,扇子状,软软的,看着很是秀气。但又可能是因为枝丫不粗的原因吧,虽然有这么多树,长着这样蓬松的叶,看着还是显得单薄。如果校园里的西风真的孤独的话,那它也算很有法子的了。明明见着银杏都那样单薄,却还偏要往它们身上靠,于是簌簌地散落了一地珠宝,像是阳光撒得满地碎辉,像是金线织得大片地毯,是秋的明媚与灿烂的美好啊。西风扯下了半树金黄还不罢休,竟又卷携了几朵小扇子消失了,匿了音信不知去向。于是校园里又添了几分萧索,几分金黄的萧索。曾有“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似乎这样就可解开心绪,而今“孤独西风校园卷银杏”倒也可以想得开了。

如果我是一片银杏叶,我想,我最渴望的是被哪位学子青葱般的手指拾起——用那敏锐的目光搜寻后——轻轻合在某本纸张微黄,页边微卷的书里,和整齐的铅字一起安静,和沧桑的书页一样绚烂。

金黄时节中的学子总有懒懒的时候,耽于这秋光,溺于这明媚,如刘禹锡诗云“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偶有风轻柔地掠过某一隅,于是那里边又多了一份软软的金黄,这边便又飞过几朵扇子,擦着眼帘过去。还记得幼时我格外爱踏路边堆成垛无人打理的梧桐叶。死气沉沉的焦枯色和驼得不成样子的脊梁都不是我关注的重点,我关注的是它们的声音——踩上去的脆响。一大堆叶子在一只小脚下顷刻化为粉末。被平原地区不停的风送走。稍大一些了我还会感伤这是否化去了一个不知名的悲伤的故事,而现在我全然忘却了那异乡的梧桐——“凤栖梧”又怎样?终究还是太死,太脆弱,不如那些在树梢舞翩翩的金色的蝶。校园里的风也并不常有,只是在这洋洋如春的日子里偶尔造访一下,蝶翼边不住地上下翻飞,和哪位学子有缘的便直直落下,让人眸子倏地明亮了,像炸开了一团烟火,有什么东西悄然破碎消融。有的又留恋着什么静默不语,跳着哀伤的舞船儿般摇摆着,落下,阖了眼铺成软毯,本是为了反哺生育自己的树的,却意外成了谁的书中至宝。

或许金黄的,扇尾微微卷起,扇面略有破损,纹路细腻的它们会在书页和时光中老去,褪了颜色,一如它们由青转黄那样,但是它们的坠落都是为了更好的结局。各自心有所念,各奔东西,也各自终有所归,各在一方。

我看着书里蜷起安眠的银杏叶,微微扬起唇角:

若死如秋叶之静美,则愿如银杏叶般,有所明媚,有所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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