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溪慢（1/2）

紧挨着年关的女儿节，是北地里除新年外最重要的节日。

冬日雪纷纷，梅花绽蕊，枝头风中微动。

苏见溪身上有伤，穿的很厚，披着沈见溪特意给自己寻的火红色大氅，领边镶着白色绒毛。

边陲小村，本没有这些物什，这件大氅还是沈见溪几日前给镇上乡绅诊病时，对方给的酬金。

苏见青当时问他，为何不要银钱要件衣物。

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药匙，在药炉上搅弄着。

他轻轻笑了笑:“北地冬日寒冷，你身上有伤，还是保暖最为重要。”

苏见青听了，没有说话，却默默的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心中默了默。

今日，沈见溪关了屋前的医馆，因听她说从未过过女儿节，便想带她出去看看。

苏见青沉默:“麻烦你了。”

沈见溪摇摇头:“无妨，我也好久没有出行了。”

二人关了院门，坐上村长家的牛车，就着满天纷纷扬扬的大雪到了镇上。

北地女儿节往往恰逢冬雪，街道上大红灯笼高高挂，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苏见青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摊上。

摊主卖的是形形色色形状各异的面具，有狐狸样式的，罗刹样式的，色彩斑斓，琳琅满目。

正发呆时，眼上一凉，苏见诧异偏头向上看，沈见溪手指翻飞，正给她将面具的系带系在后劲。

苏见青的面具是兔子，沈见溪竟也戴了个，是只狐狸。

只从眼洞里露出含笑的眼睛。

他含笑抿唇:“入乡随俗。”

苏见青放眼一看，果然来往的男男女女脸上都带了形状不一的面具，原来北地女儿节也叫姻缘节，少男少女带上面具出游，女子若有中意之人，则会将手中的蓝色婆婆花抛给男子，男子若有意，三日之后便来到镇上的鹊桥相见，再回赠给女子婆婆花。

由此定姻缘。

人群渐渐躲起来，苏见青看见每个女子手中都抱着婆婆花，自己手中空空，她看了看略显粗糙的掌心，神色一黯，五指合拢。

突然，旁边的一个卖花小女孩看到苏见青空手而来，眼尖的跑上前。

“姐姐，买朵婆婆花吧。”

婆婆花眼色鲜艳，应是刚摘下来的。

苏见青犹豫:“我……”

一只手递过一个铜板，苏见青一看，正是沈见溪。

他将钱交给小女孩，示意她:“既然入乡随俗，就入个十分吧。”

苏见青诧异，随后从花篮里拿起一只婆婆花。

走过插满蓝色婆婆花的鹊桥，便是年轻男女在女儿节相约庆祝的地点。

遇见村里的赵婶，赵婶惊喜了一下，忙叫自己儿媳去招呼二人过来看热闹。

一群年轻娇俏的姑娘站在阁楼上，她们将自己的婆婆花束系上颜色不一的丝带以作辨认，神色羞涩，一边心里想着自己的如意郎君。

赵家媳妇偷偷在她耳边道:“这是女儿节风俗，姑娘家在阁楼上投下花束，砸到的人便是她的命定姻缘。”

苏见青笑笑，只觉风俗可爱，小虎头在她娘身边，却看到了苏见青手中的婆婆花。

“娘亲，苏姐姐有婆婆花！”

一语既出，赵婶惊讶的看向她，半晌顿悟:“小苏姑娘既然带了婆婆花，不如也上去投一投？”

苏见青尴尬的摇摇头，赵家媳妇儿也笑着劝她，小虎头更是叽叽喳喳，怂恿她上去。

她无措的看着沈见溪。

沈见溪眸中神色不明，但依旧笑着道:“去吧。”

苏见青愣了愣，看了看手中的花。

十八年来从未作为少女活过，为何这次自己不敢呢？

片刻她提腿上了阁楼。

沈见溪的眼神随着她的背影，明灭交替，划过一丝落寞。

上了楼，姑娘们见来了新伙伴，也十分热情，邀她站进队伍里。

耳畔是姑娘的娇笑，苏见青站定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束带来标识手中的婆婆花。

想了想，她摘下头上一根对束发不重要的发带，当做束带系上。

红色发带坠着一颗白色珍珠，有人一声令下，姑娘们背对楼下，把婆婆花举过头顶。

台下沈见溪看着苏见青披着红色大氅的身影，眼中暗了暗，提腿准备离开。

花束从天而降，众人欢呼，迈出一步的沈见溪一愣，一束婆婆花砸在自己头上。

婆婆花砸到他后，掉到了地上。

赵婶子一笑:“沈先生好运气，这是谁家女儿的花，还不快捡起来看看？”

沈见溪没在意，他本打算离开，却见赵婶上前，帮他捡起了花。

北地风俗，一束花只选砸中的第一个人。

“哎呀，这是谁的花呀，这丝带上还坠着珍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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