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青溪慢（1/2）

今年边关小城的初春来得格外早。

春风送暖，漫山梨花破开碎雪，竟绽开了乳白的蕊。

沈见溪正在药园里摘新生出的叶芽，看着院里新开的几多破枝而出的梨花喃喃自语:“今年怎开得这样早？”

白色花瓣和瑞雪混在一起，这颜色太过苍白，他心里有片刻慌慌。

他背上药箱，迈出院门，坐上牛车去镇上给员外郎家看病。

途径去年女儿节踏过的鹊桥，他神色一动，抬起头来，却见镇上一匹战马飞尘过后，市民喧嚣。

他下车，见人人皆无笑意，更有妇孺垂泪。

沈见溪心中不知为何一跳，他拦住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拱手问他:“敢问发生何事？”

青年书生诧异的望着他:“你还不知道吗？”

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强颜道:“某近日不曾进城，不知兄台可否告知一二？”

书生神色凝重，告诉他:“北狄兵败，现已退兵了。”

沈见溪沉默，心中不安越来越重:“既退兵，为何不喜？”

书生的脸上立时现出痛惜之色:“北狄退兵，乃我大夏之幸，然——”

“秦将军以身报国，五日前已于沙场战死……”

秦将军，这大夏上下，还有哪一个秦将军呢？

心中一沉，随即像破开一道口子，明明不凛冽的初春的风吹进来，却刮得他心中阵阵绞痛，如同坠入寒冬之水，结成寒冰，一敲即碎。

他眼中万般神色尽失，竟能含笑着道了谢，然后眸中迷茫着，似失魂般的往前走。

是啊，他该想到的，这是他该想到的，可是他不愿意，不愿意听到，她的命不该是这样。

他记得她认真的说过，天下太大，她还有很多地方未曾走遍，可她怎能一声不响，没看见那万里山河之上朝生的云彩就离开？

胸中血气翻涌，他忍住翻到了喉中的血，嘴角突然提起一抹苦笑。

医人者不自医，不知自己这烈烈顽疾，抵不抵得三分她临去时的痛。

他全然没有目标的往前走，身边的人声在他耳中逐渐消失，人们开始给自己的商铺搭上白绸，但只怕这满街的白孝也不能替他们说出失去一位大夏英雄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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