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1/2）

“你还记得，那个关于将军和巫女的故事吗？”

宁英蓦地抬眼，不明白萧霆瑜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是何用意。

萧霆瑜缓缓走着，也不看宁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那片荒漠和平总不持久，不晓得埋了多少骸骨，若是那没有那段爱情，谁能记得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将军，这样一个巫女？”

早上，萧霆瑜收到边关秘信，北胡似有异动，往关外三十里驻了一小队人，数目不过百人，也似乎无意袭击，但兆头却不大好。意图不明，让萧霆瑜心里更难安。许是因此，萧霆瑜才不知不觉说了不该说的话。

萧霆瑜忽然停下了脚步，叹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头，只说：“倘若有一日，我也战死沙场，被埋在沙海里……”至少，他的心意已经明明白白的摊在宁英面前，不至于临末了只有遗憾相随。

宁英脑子里嗡嗡作响，听了萧霆瑜的这么一句话，她居然生出满心的恐惧，她不敢细想在华云寺，若是没有禁军赶来，萧霆瑜说不定不只是重伤罢了；也不敢想，若是苏磬没有及时回来，疫症也是致命的；更不敢想，倘若有那么一日，她会收到萧霆瑜战死沙场的信报。

当年，她听到宫人的哭声，知道淑妃离世的那一瞬间，就是此刻的感觉，整个心如同跌落一个无底洞，整个人失了魂被困在一个漆黑无光的地方，冰冷捂住她的口鼻，令她喘不上气。

她愣愣地盯着萧霆瑜的背影，漆黑的夜里，有点点灯火在他手边染上些光晕，似在她的梦中。

萧霆瑜并不知道宁英的心情，他忽而自嘲的一笑，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蠢话，他若活着都得不到宁英的心，死了还有什么可挣扎执着的。他真是小气的连自己都觉得可怕了。

萧霆瑜迈开长腿往前走，宁英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远，双腿一软跌坐在冰凉凉的地上。

萧霆瑜听见了声响，猛然回头，一惊，疾步折回来：“怎么了？”

宁英抓住萧霆瑜扶住她的双臂，抬头看着他，泪光模糊了满眼的慌乱。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方才的话都是胡言乱语，你莫当真。”萧霆瑜口不择言的辩解，心里又慌张又欣喜，宁英这样在意他和他说的话，岂能假做不喜欢他？

“上云……”

“在，在，我在。”

宁英胸口一闷、眼前一黑，便栽倒在萧霆瑜怀里。

萧霆瑜吓了一跳，唤了宁英几声，却不见她有反应，便将她抱起来，疾步跑回仁瑄殿。

苏磬藏在屋里正无聊的倒着背医术，被婢女慌慌张张地喊出来。

“怎么回事啊，大惊小怪的，宫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苏磬站起来开门，一路唠唠叨叨。

“苏姑娘，公主昏倒了！”

苏磬开了门：“昏倒？是睡着了吧？她故意吓唬你们吧。”好端端个人，两个时辰前在诊过脉，大病初愈有些虚，可昏倒是万万不至于。

“公主自己出去了，不知怎么昏倒了，是萧将军给送回来的。”

“什么？！”苏磬一脚跨出门，萧霆瑜正好抱着宁英进院子直奔宁英卧房。

苏磬怕人多嘴杂，三两下把婢女们都指使开了，一边给宁英把脉，一边问远远站在门口的萧霆瑜：“怎么回事啊？”

萧霆瑜没回答，反而问道：“夕华、夕朝呢？卓敏呢？怎么让公主独自出去呢？”

“夕华夕朝代表宁英给太后送贺礼去了。她什么时候跑出去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苏磬叹了一声，一摊手：“忧思太甚、郁结难舒、气虚血亏……心病，我治不了。”

萧霆瑜眉间微微一揪又立刻抚平，强装镇定，缄默不语。赶来仁瑄殿的路上，他都悔断了肠，怎么就这么口不择言。

苏磬给宁英扎了好几针，过了一会儿，宁英转醒过来，发觉是在自己屋里，忽然松了一口气，方才都是梦吧，她最近的梦境总是奇奇怪怪的，总也有萧霆瑜冒出来胡言乱语。真是魔怔了。

“醒了？”苏磬伸手在宁英眼前晃了晃，问：“突然自己跑出去做什么？之前跟你说了要静养，莫忧虑呢？”

她出去了？不是梦吗？

宁英转过来看着苏磬，也瞟到了站在门口的萧霆瑜。

不是做梦啊……

萧霆瑜晓得宁英瞧见他了，却装作没瞧见，他默默沉了口气，道：“臣不敢打扰公主休息，先行告退。”

不等宁英答应一声，萧霆瑜连影子都不见了。

苏磬皱眉，问：“他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回事？”

苏磬看不明白了，之前在华云镇，萧霆瑜守着宁英寸步不离的模样，显然是把宁英认作心尖上的人了，这会儿看宁英模样却似无意，但宁英偷偷出了仁瑄殿又叫萧霆瑜给送回来，难道不是去私会他的吗？

宁英望着门口消失的身影挪不开眼，没有回答。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他们算怎么回事。根本没有“他们”。

***

翌日，小皇帝驾临冷清多时的仁瑄殿，让宁英勉强维持的风平浪静成了掩耳盗铃。

“皇姐身体可大好了？”小皇帝一进门先将苏磬召了来，仔细盘问了一番，“几时能痊愈？太医院的诸位老太医对苏大夫的医术都十分夸赞，皇姐由苏大夫照顾应该已是好了的。”

面对小皇帝的这番自问自答，苏磬十分震惊，简直无话可说，若是照实说，宁英身体不大好，小皇帝必然当她是庸医，若是扯个谎，那再小也是欺君。实在难办。

正当苏磬为自己命运踌躇之时，夕华前来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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