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2）

他是怎样醒来，他又是怎样炼药，其间无甚特别之事发生，也就不必赘述。

值得一说的是，慕清变得少言寡语起来，面上的表情也渐渐单调乏味。不似是个青春勃发的少年，倒更似是个已然垂暮的老人。他的目光不再粘着在师父的身上，他的耳朵也不再能捕捉到他的脚步。他好似是死了一般，再也没有半点生气。

他满眼满心都是秦越人留在他耳边的那句话：“你要如何，我管不着。但在她醒来之前，我不准你死。你知道，我早已不是几十年前的那个我。现如今，我想留的人，便是阎王爷也带不走。”

是了，到如今，他的心里也没有他半点儿位置。

凤凰蛊，取凤凰涅槃而重生之意。

慕清此时方明白娘娘所说的“重生”是个什么意思。一人的重生和一族的重生，尽在那一念之间……

一切，或许都是天意。从他踏上苗疆的土地开始，命运的轮盘就注定会转向这样的结果。他会得到他想要的，而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皆是命中的劫数。

凤凰蛊炼成之日，窗外乌云翻滚。

慕清黯然的眸子转了转，干裂的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两个暗哑的音节：“天……罚……”

“砰”

房门被猛地打开，一身黑衣的越人垂着头，步伐平稳而缓慢地走进来。他浑身被淋得湿透，长长的头发蜿蜒地凝在衣服上。

“这是什么？”他问。

“……”他别过头看着窗外，面上全无表情。

“回答我。”他走进几步，捏起他的下巴，低吼道，“回答我！”

他的声音较往常要阴狠许多，手上动作也更是粗暴。慕清被他捏得生疼，目光却依旧像古井一般没有波澜。

“哈！”越人望着他，冷笑一声，“清儿，你莫要摆出这副清高的样子来。你的心思……别人不知，我还不知道吗？”

他的心抽痛了一下，不仅为他轻鄙的眼神，更为自己无处安放的爱情。他从来没有奢望过他会接受，更没奢望过他的回应，只希望能在死的时候报了族人的仇，也能在活着的时候做好他的徒弟。可就连这样卑微的愿望，也始终得不到满足。

在他震惊的目光里，越人俯下头，咬在了他的唇上。

“呵呵，这，就是你要的？”

唇齿摩擦间，他尝到这辈子最难忘怀的咸腥，那是血液混合着泪水的味道。流出来的，是心里的涩，也是心里的苦。更多更多流不出来的，积聚成一座小小的山，他在这一头，他所爱的人却在那一头……

一夜无眠。

他醒来，看见身侧的慕清静静地躺着，睁着一双眼。两颊凹陷，比之前几日竟是更为憔悴了。

他又想起若若的样子，微微翘起的唇角似是在笑，脸蛋虽然苍白，却仿佛只是熟睡过去。而身边的慕清，虽是活着，倒更似是死了一般……

他故意发出几声轻咳，坐起身。

“昨天……”

“那是天罚，”慕清嘲讽地笑了一声，眼睛仍然看着屋顶，“就算你杀了我，天罚也还是天罚。”

越人皱了皱眉。他原是想向他道歉，他却说出这番话来。

“师……父……”他艰难地叫出这两个字，泪水又顺着眼角淌下来，“你说在她醒来之前，都不准我死……说的，可是真的？”

“真。”

他眼珠动了动，转向他的方向，让他更清楚地看见自己眼里的一片死寂：“可是心若死了，人活着又有什么用？”

他眼里再没了控诉，也不再会像从前那样让他看清他的悲伤。如今，他是真的再没什么奢望了。

道歉的话在舌尖顿了顿，他想，许是晚了。他将眼睛瞥开，瑟然问道：“天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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