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苏孟第一次见到顾与清是在大学校学生会招新的报名会上。

那年苏孟大三，已经是学生会组织部的副部长，顾与清也大三，可是却和一堆刚入校的大一新生一起来报名。混在一群刚从高中毕业的学弟学妹里，顾与清的面孔显得比其他人更稚嫩。

“那不是顾教授的儿子吗？”一个学生会干事指了指人群中的顾与清。

“顾教授？”苏孟抽着烟，远远盯着顾与清乖巧安静的侧脸。

“化学系的顾老师，跟师母秀了多少年恩爱。哎呀你不知道吗？就是那个有全校有名的……妻奴。”同学讪笑道。

“哦。”苏孟是金融系的，并不认识什么化学系的顾教授。

第二次见面在学生会的迎新会。苏孟姗姗来迟，推门的时候正好碰上被分到办公室的顾与清做自我介绍。

“抱歉，我来晚了。”苏孟打量了眼顾与清，然后彬彬有礼地冲众人点点头。一位学姐抿嘴笑道：“苏大少爷你敢不敢不迟到。”苏孟一边摆摆手说：“下不为例”，一边若无其事闪避了那些好奇的视线，淡定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

顾与清被打断后脸上一片茫然。副会长转头冲他示意：“请继续说。”顾与清“好”了一声，却迟迟没开口。众人盯着他，他也看着众人，有几个不懂事的大一新生已经克制不住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正当他手心发汗，极力回忆下一句该说什么却毫无头绪的时候，苏孟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不好意思啊，同学，刚我打断你了吧？”

他突然说话，众人的视线离开了顾与清，唰地一下集中到他身上。

顾与清呆呆地摇摇头，苏孟接着讲：“那什么，和大家解释一下我今天迟到的原因啊。嗯，其实是这样……”

重音强调在今天两个字上，他故意把语速放慢，笑笑又接着说：“就是我昨天睡晚了，没听见闹钟。”

话音刚落，所有人轰然大笑。

等笑声结束后，顾与清好像掌握到了节奏，不等别人出声，又慢悠悠地说了下去。他机械地说着话，眼神一直聚焦在苏孟那里。不过苏孟似乎并没有在听，他始终侧着头在和坐在他身边的同学耳语着什么，时不时还用手遮挡一下表情。当苏孟跟着其他人一起客气性地为顾与清鼓起了掌，又换了一位新同学发言时，顾与清却在座位上一直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

其实他早就认识苏孟了，然而苏孟却完全不认识他，两个人是一个系的不同班，在大课上经常碰见。即使如此，直到那天，他俩才真正说上了第一句话。

不管苏孟有意无意，总之给自己解了围，顾与清想应该对人家表示一下感谢。他不擅于人情往来，只知道谢，感谢的分寸要怎样把握他不是很清楚，甚至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去做。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在一次周常会议之前为苏孟泡了一杯茶。顾与清不爱喝饮料，总是自带水杯泡茶，被同学发现后每逢开会，列席人员的茶水都是由他准备。那天他特意在苏孟的杯子里加了去火的草药，苏孟那几天老说自己上火，牙疼，喉咙痒。顾与清想了想金银花和薄荷都是凉血的，多喝点这些东西应该会有好处吧……

开会的时候，苏孟说得嘴干，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就觉得一股凉气直冲脑门，整个人都冰凉透底。他问这茶谁泡的，这是做菜呢还是做菜呢放这么多薄荷。顾与清听见后面红耳赤，抖了一下笔都抓不牢，他努力把自己缩在座位上不敢言声。散会后，顾与清站在门口，等人都散干净了，在苏孟经过他身边时小声说：“对不起，苏孟，那杯茶是我泡来给自己喝的，我最近有点上火，结果薄荷放多了，而我又端错了，害你喝了……”

苏孟停下来静静地看着他，只见顾与清脸垂着，头都快埋进地里。苏孟思量着他的睫毛到底有多长？这种偏长偏密的睫毛明明在男孩中十分少见……

他问：“哦，原来你不是泡给我喝的啊？”

顾与清摇摇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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