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猫的·其四（1/2）

映入视野的并非水流，而是可视度堪忧的无垠黑暗，只有一些飘飘荡荡似萤火虫又似鬼火的光点可以照映出些许亮光，让素晴看见叫醒他的陌生人那淡薄的轮廓。

陌生人戴着一顶橙色的帽子，正坐在一人高的石碑上俯身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素晴注意到对方连同石碑都充满了一种不真实的朦胧感，仿佛只是一个立体的影像，而自己几乎就要恍然不知所觉地从中直穿过去。

差一点就冒犯了死者……不，大概已经冒犯了，因为他闭眼走路时踩上了墓碑前放置的祭品。

“对不起！”素晴慌忙后退两步，认真道歉。

后退时，他也看清了祭品的样子，是三只小巧的酒杯。

“没什么，只是臆想出来的景象而已。主要想提醒你别再往前走了。”陌生人摆摆手，从墓碑上跳了下来，他直起身，素晴才看清对方胸腹处开了个拳头大小的空洞，前后通透，仿佛随时会流出血一样。

这悲惨的样貌，让素晴惊骇地捂住嘴巴又退了两步。

面前这个看起来还相当年轻的男人……死得这么惨，又徘徊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难道是怨魂？

男人看他一脸的心惊胆战，反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抱歉，因为我死的时候就是这样，到了这里之后也懒得再管肉体的表象了，吓到你了吗？”

素晴默默点了点头。他要是有晕血症，现在已经直接躺倒了好么。

“不用担心，灵魂是不会流血的，你自己的额头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素晴条件反射地抬手摸了摸额头，感觉像在触碰一团迷雾，他忍不住问：“我果然已经因为交通事故死掉了吧。”

问着问题，却用了肯定的语气，素晴四下里看了看，又补充道：“你是这个世界的死神？还是引路者？”

“我？我只是一个短期内不想去转生的亡灵。至于你嘛，在那边的身体应该还没死透。否则，我是很难唤醒你让你停步的，你应该有什么执念，不想离开那个世界吧。”

执念吗？阳……

好矛盾啊，他不想死，可到了这个世界，却又突然想要一路走下去，想要试试看会不会碰到他难以割舍的那两个人。

“这个死后的世界，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亡灵吧。”素晴抱着一线希望询问，“我的双亲……他们不久前也死去了，我能找到他们吗？”

“以我的经验来看，不能。”男人的答案给得相当迅速。

素晴难掩失望地看着对方，问：“为什么？是因为他们不愿意见我？难道他们……在责怪我吗？”

责怪他总是一个人窝在家里，不陪同他们一起出门转一转，享受一下家庭的温暖。

“不不不，你误会了。”男人看他一副要哭的样子急忙解释，“你不能和他们见面是因为他们已经彻底放心，前去轮回转生了。灵魂不在，当然没办法见面。”

“他们……走了？”

“嗯，他们生前尊重你的生活方式，死后也只担心你会孤单寂寞，现在你已经有了新的家人陪在身边，所以他们放心离去了。”

“那就好。”素晴舒了口气，如释重负，“要是让他们死后还在为我担忧，我就真的太没用了。”

“你的父母都是很强大的人啊。强大又洒脱……不像我，每次说服自己不要担心，每次都会失败，到头来一直在这个地方待着。”男人苦笑着压了压帽檐。

“这么说来，你和我一样，都有些执念难以抛下了？”

他话音刚落，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情绪高涨起来，那满脸骄傲的表情让素晴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自己怀抱着珍爱之物，想要分享给他人并得到认同的隐秘心情——俗称，卖安利。

“听说过路飞这个名字吗？他是我弟弟，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啊抱歉，你应该不是从我们那个世界过来的，大概不知道海贼王是什么。”男人尴尬的笑笑，“这是我的老毛病了，难道碰到个人，总想跟他聊一聊我弟弟。”

“我知道他的，聊过天，虽然很少。”素晴实在不忍心泼他冷水，谎话脱口而出。

凭他优秀的记忆能力，那天群聊上一闪而过的名字全记在了心里，确实有路飞这个名字，只是……应该没那么巧是同一个人吧。

“你知道他？怎么样，我的弟弟很优秀吧？”提到弟弟，男人的眼眸愈发明亮起来，“只是他要走的路实在太过危险，稍有不慎便可能粉身碎骨。保险起见，我还是在这里多待些时日，万一他不小心迷路到了这儿，我好能第一时间把他打回去。”

男人说着握了握拳头，看看素晴又补充一句：“啊放心，不会打你的，我打你也没用啦。”

要是能有用反而还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后的世界太过阴暗，让人下意识的想要待在同类身旁，他的社恐症奇迹般的没有作祟，跟一个陌生人无障碍交流了起来。

也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单看外表有些放肆不羁，但其实相当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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