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1/2）

icu外已经站满了人, 周台逸的父母与周家能赶来的亲戚都在这里，看见还身穿晚礼服的钟忱溪跑过来, 后边还跟着助理与司机若干工作人员时, 焦急的脸上都带了不适时宜的惊疑，这其中只有周父母与钟忱溪熟悉一些，其余亲戚都没见过她。

周伯母离开人群过来，尽管也带着对母亲的焦虑，但她还是露出些笑来带着善意问钟忱溪：“小溪啊, 你怎么来……”

钟忱溪缓了口气摆摆手，没顾得上客套，事实上她现在已经块要被记忆中那些铺天盖地的报道给逼疯，“伯母，外婆现在怎么样？”

周伯母下意识看了眼在病房里躺着的外婆，钟忱溪也跟着看过去，年初还和善地与周台逸一起做早餐叫她起床的外婆现在浑身被插满各种管子躺在里面，很有可能再也睁不开眼。

“跌了一跤，老人就是这样, 年纪大了，骨头也脆了。”周伯母站在她身边说。

“能……熬过来吗？”

钟忱溪问周伯母, 转头看见周伯母也在看着她，眼中的情绪让钟忱溪有点看不懂。周伯母并不回答她，反而说：“台逸小时候在她外婆家长大，她在我们面前都乖巧又懂事，在外婆面前却总哭闹任性什么都想要, 我们长辈们都说她是被外婆惯坏了。后来她做明星，赚到的第一笔钱就是给外婆家重新装了空调，之后又给外婆家翻修，带她外婆出去玩。其实她不是被外婆惯坏了，只是跟外婆更亲，知道就算是撒娇任性，外婆也不会烦她。”

钟忱溪脑中又想到了有一年夏天，身穿黑色丧服的周台逸，记者和镜头都追着她不放，试图拍下她的每一个表情，周台逸戴了副大大的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通过那些晃动与偷拍的镜头，钟忱溪看不太清周台逸的表情，却从这个人瘦弱地只剩一副骨头架子的身体上清楚地感受到了巨大又沉默着咆哮而来的哀恸。

她记得，周台逸到最后也没见到外婆最后一面。

周伯母絮絮叨叨地回忆着周台逸小时候，从那些旁观者的视线中看自己的母亲从满头黑发变成白发苍苍，又蹒跚着步子守在家门口等她们去看她，她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女儿还太小了，放在外婆家会被宠出个没出息的小霸王，人到中年能安定下来，一回头想找女儿和母亲，却看见记忆里说话说不利索的女儿和中气十足的母亲已经对掉了个儿，孤独的那个又只剩下了老人。

钟忱溪忽然问她：“台逸呢？周台逸知道吗？”

周伯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摇了摇头，“外婆让她去忙工作。”

周伯母原以为钟忱溪应该知道这次的工作对周台逸的意义，况且老人家一时之间也还安好，她一开始把钟忱溪跑来当作是从廖齐哪知道了情况，代替周台逸来看看。

钟忱溪却忽然像是疯了一样，声音都控制不住地喊道：“告诉她！”她转过去扯着助理的胳膊，“马上让她回来！”

从马来西亚吉隆坡直飞回家，需要六小时再过一些，这途中是外婆对周台逸二十六年的牵挂，是坐在飞机上祈祷了各路周台逸从前毫不相信的牛鬼蛇神以十换一年寿命的奢望。

如果可以换……

如果能再多给她几年……

她还想让外婆听她自己的第一张专辑，还想带外婆去她的签唱会上，把自己爱的外婆介绍给爱自己的歌迷们。

icu外站了很多人，父母与亲戚都在，原本有通告的钟忱溪也在，她们都已经去看过外婆了，就只有自己没有。

周台逸忍了一路，终于在漫长的消毒与换上无菌服进入病房后，掉下了一滴眼泪，接着是两滴，三滴，更多的，泪流满面。

怎么办，怎么办……

“我不要你死！”

“听话，别任性。”

躺在床上的老人费力地动了动手指，轻轻扣了一下周台逸握着她的双手。

“我不……！”

“台逸啊，二十六岁了，是个大孩子了。”外婆轻声说。

“我不要……”

“以后一个人，别再耍小性子了。”

“你别走……”

“好好工作，我听说有很多爱你的人，不要让她们觉得爱错了。”

“外婆，你会没事的……”

“也不要太累，身体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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