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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死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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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就融不进来!”

这是在已经成团后, 周台逸某次无意间听见裴济点评钟忱溪的话。

身在圈子中, 每家公司都知道人多眼杂这个道理,所以或多或少都会有隔音措施, 尤其是他们这种音乐公司,旗下每个成员都是行走的噪音机,蹲在公司里开嗓就跟把雄孔雀放在雌孔雀面前开屏一样习惯成自然。

廖齐的办公室肯定也有隔音,只不过是因为门虚掩着, 而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又太大。

周台逸在门口默了默, 敲门进去,里面的人一听见敲门声就停止谈话,周台逸叫人:“齐哥, 你找我?”又看裴济,这才好像后知后觉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裴老师。”

裴济咳一声, 面对周台逸又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台逸来了啊。”

周台逸点了下头,没有先开口, 裴济跟廖齐对视一眼, 两人回归工作状态。廖齐说:“是这样的, 找你来呢, 是想问问你, 有没有兴趣在下一张专辑时尝试唱个人曲?”

在钟忱溪与周台逸中, 裴济向来偏心后者, 这一点周台逸很明确, 她也知道原因是什么,在办公室外无意间听见的“融不进去”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裴济一直觉得前者只是把音乐当玩具。

——“钱宗玺什么奖没拿过,他们钟家缺钱吗,钟忱溪从小跟着钱宗玺、黎祖澜……那么多大腕长大,她眼里会觉得红毯、镁光灯、奖杯来之不易吗?音乐在她眼中只不过是一个自证、跟家人怄气打赌的工具,这样的人,哪怕有再好的才华,她的音乐也是没有灵魂的。”

周台逸从小听钱宗玺、黎祖澜他们那一众人的歌长大,偶尔她也有点可惜这份才华是被这样一个不食人间五谷的小公主掌握着,连她写出来的歌也很飘,周台逸偶然听过对面房间中传来的哼唱,歌是好歌,就是也染上了钟忱溪的气息,听起来不由地就觉得这在乌托邦中一定会广为流传。

而现实中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如同钟忱溪这般,没她有钱的吃了很多苦,比她有钱的说不定在豪门中勾心斗角,有钱有地位还能保有如此干净的就只钟忱溪独一份,她就像是一张白纸,上面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总体来说,其实只是个表面娇纵,内心敏感柔软的小朋友。

周台逸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多加照顾这个小朋友,即使她的年龄在团里也偏小,不过有句话裴济说对了,钟忱溪并不觉得名气与奖杯来之不易,或者说她的眼里压根就没有这些小时候她舅舅为了让她不哭而随手给她玩的东西。

从某种角度来说,周台逸觉得这个人活得其实很纯粹,她羡慕对方能从一开始就避开这些浮名利禄,这一点无论是她或是往上年长的那两位姐姐都做不到的。

团里四个人,抛开钟忱溪自己外,三个人都宠她,周台逸扪心自问,她其实也受不了钟忱溪浅笑着露出酒窝,软下声来叫她姐姐冲她撒娇的样子,她一直在想,如果四个人一直都能是这样相处,不改变就好了。

直到她二十四岁那年,钟忱溪二十三岁,年初就听闻后者不打算再续约。

她们三个对钟忱溪的这一决定并无什么异议,钟忱溪迟早都是要走的,她们留不住她,无非就是早晚的区别,倒是公司里有人在私底下议论,钟忱溪撞见过几次,还是周台逸看见对方忽然停住,才上去查看,结果一查就听见墙角看不见她们的地方有人在小声议论。

“养不熟的白眼狼……”

“真是翅膀硬了就想飞……”

周台逸慌忙去看钟忱溪的表情,后者半敛着眼看不出喜怒,见周台逸想出声打断还拉了她一把,对她轻轻摇摇头,低声说:“走吧。”

那一次被气到冒烟的反倒是周台逸这个名义上的受害者,而当事人钟忱溪笑了笑跟她说:“她们说的其实是实话,执意要走的不就是我吗。”

周台逸那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下意识地想挽留,毕竟想要一直维持四人这样亲密无间距离的就是她,可她又知道,钟忱溪怎么可能因为一句挽留就留下呢。

廖齐的死是个意外,周台逸知道意外这种事摊上了就是命,廖齐命不好,横竖都跟钟忱溪无关,可她做不到这般理智。

外界传闻周台逸是全团最理智的那一个,冷静就是她的代言词,周台逸其实也想,她从小都在努力做到这一点。但这一次没有,她控制不住地约钟忱溪喝酒,几杯下去都是廖齐的身影,这位引她走上星路的经纪人对她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朋友,周台逸知道对钟忱溪来说也一定是这样,因为她也看见对方身上拥有和她一样的难过。

人在脆弱的时候就想下意识找熟悉的事物来依靠,钟忱溪对周台逸来说就是这样的人,她本想借着酒精放肆任性一回,让对方不要走的。

哪怕是暂时留下,陪一陪她也好,周台逸觉得这一切都不是自己一个人能承担的。

可她最后约喝却越清醒,以至于理智全在,说了一句很“周台逸”的话。她在散场后跟钟忱溪说:“你走吧。”你去追求你的梦想,我知道未来的一切都是你想要的。

她没想到自己还会说出这么理智的话,也没想到钟忱溪一走后便十年都没回过头。

说不怨是假的,但她也没对谁说过当年自己脆弱到只剩一个钟忱溪,而那根稻草被自己一吹便走了。

她跟张雅徵和肖梦舒三个人在廖齐死后扛起了团,团不会散,她们也不会散,散的只有钟忱溪而已,就像蒲公英成熟后总要飞往远方一样,周台逸担任的便是吹向蒲公英的那口气。

只是小朋友按照她的意思飞远了,她又不可避免地后悔起来。为什么那么理智呢?为什么不挽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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