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心（1/2）
[4月24日，8:30pm ，二楼餐厅]
空荡荡的餐厅里，华丽的琉璃吊灯悬在餐桌上空，灯光在玻璃桌面反射出倒影，黄白色的光映在红色桌布上，十把椅子整齐地摆在桌边，再也没有被动过的迹象，古朴而华丽的大房间内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空寂感。
餐厅的角落里，一扇小门半开着，亮着灯的内间，是一间简洁干净，不宽敞也不狭窄的厨房。
房间门边的橱柜旁摆了一张朴实无华的小木桌，少女托着腮坐在桌边，一边无聊地踢着脚尖，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另一边在灶台和案板之间忙忙碌碌的少年。
白色的日光灯之下，同样的白衬衫配短领带，外搭休闲的小开衫，那个清秀俊朗的背影此刻多了几分烟火味，帅气之余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所以，你这到底是要做成什么菜呀？”若晴兴致十足地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煮个面配点家常菜而已，很快就好。”清越干净的答声随着有节奏的切菜声一并传来。
“同时起三个灶台没问题么？不用我帮帮你么……”
“别……真的不用了，”天璘偏偏视线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了笑，“你乖乖的，安心等着吧，再十分钟就好了。”
当然，十分钟前，在她成功地放错了四次调味料，乱用了两次食材，炒出了一锅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终于被他撤销了做菜资格，连哄带骗地安顿在桌前，并被下令在他做完饭之前不许再靠近案台。
“好吧，嘛，真是的……”想到这些，若晴十分不甘心地托起着脸，长叹了一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都是何娅一直在给大家做饭，今天因为加尔和莎莎的事情，她心情也很差劲吧……”
“嗯……大概吧，或许是因为这个，大家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的样子。”天璘一边应着，一边把泛黄的菜叶倒进垃圾桶里，看到垃圾桶里静静躺着几个不知是谁扔下的泡面杯时，动作滞了滞，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了，容易坏的蔬菜和水果应该先吃掉的，能放得久一点包装食品留到最后才对……”
“是啊，虽然还有很多，但是毕竟在这种地方，浪费掉就太不好了，”若晴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房间角落堆得高高的速食食品的箱子，又看向另一边塞满冰冻肉类鱼类的储藏室的小门，嘟了一下嘴，“说实话，如果没有亲眼看到，我是真的很难相信，M竟然在这里放了这么多吃的……”
“我也觉得……嗯，很难理解吧。”天璘最后颠了几下炒勺，关上了灶台和油烟机，干净利落地把青菜出锅装盘。
“哇，这就好了？”若晴闻到饭菜的香味，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双手撑着桌边直起了身子，“天璘，你做饭真是好快呀！”
眨眼之间，两碗阳春面和两盘小炒被摆到了桌面上，色泽十分的鲜艳诱人。甚至连她炒的一团糟的那锅东西都被抢救了回来，做成了一份看起来很不错家常炒菜。
“呼，虽然味道不一定有保证……”天璘递给她一双筷子，伸了个懒腰后坐在了桌边，对她轻轻一笑，“但是，在你喊饿了之后的三十分钟之内，让你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还是没问题呢。”
“嗯……你可真厉害，嘻嘻，第一次吃你做的饭呢，好期待呀！”若晴俏皮地笑了笑，用力吸了一口气，做出一副夸张的陶醉的样子。
“不要期待太高，可能会失望哦，”天璘笑着摇了摇头，“反正比起何娅做的饭来，最多只能算是凑合一下，嗯？”
“嘻嘻，但是肯定好吃的，我不客气啦！”看着面前简单却营养的菜肴，若晴迫不及待地敲了敲筷子，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
一瞬间，特别却有些熟悉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这种不清不腻的口感，恰到好处的火候，虽然是最简单的家常饭，此刻却让她鼻子没由来的一阵泛酸。
已经有一年多，久到有些模糊了，这种感觉的饭菜，不知为何，竟然让她想到了已经过世的爸爸妈妈。
完全不像是何娅那种有意学习的技能，反而更像是经年累月积起的经验，这种奇特的家常菜的亲切感，这种平衡味道与营养的能力，这种用料和火候控制的熟练程度……完全不像是一个与她同龄的男孩子可以做到的。
“怎么样，还合你口味吗？”他一手抵着下巴，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些许期待。
她用力点了点头，垂下头去沉默了半晌，又抬起头看着他，眼神认真地问了一句：“天璘，你家里一直都是你做饭吧，做了多久了？”
“嗯……十年左右吧，记不清了。”
“十……十年？！”若晴大吃了一惊，手里筷子一抖，刚刚夹起的荷包蛋又掉回了面碗里；她忍不住放下了筷子，睁圆了眼睛打量着他。
“可……可是你今年才多大呀，十七岁吧？这么说，你从七岁就开始自己做饭，一直到现在？”
“没办法呀，”天璘只是歪了一下头，云淡风轻地笑笑，“父亲常年脚不沾家，家里一日三餐就我跟璨两个人，虽然自己做饭又难又麻烦，但如果不做饭，我俩就只能天天从外面买东西吃了。
”
“……”若晴愣了愣，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缩紧，很不是滋味。
无父无母的生活的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她再清楚不过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除了自己摸索着做一些杂七杂八的饭菜，就是去外面买东西吃，就连吃到普通的家常菜，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每当看到旁人的家庭欢声笑语，于她来说，都如同最残忍的酷刑和煎熬。
但是他和天璨，竟然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相依为命着长大成人的么……
“上学期间又忙，璨又爱吃零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一直让他吃些没营养的东西吧……”他语气仍旧淡淡的，带着一丝笑意，仿佛是在讲着一件很轻松，很幸福的事情。
“唉……你那么小就自己打理生活，还要照顾弟弟，很辛苦吧……”若晴心疼地盯着他看了片刻，直到看清了他在提起弟弟时眼底漾起的温柔，才忍不住叹了口气，筷子轻轻拨弄了几下碗里的面。
“有你这样的哥哥，天璨可真是幸福啊，幸福得都让人有点儿羡慕。”
听到这话，天璘却是神色黯了黯，沉默了一下，静静低下头，“……别这么说，其实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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