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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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谭飞还不满二十三岁,却已尝遍世间狗血。
他妈名叫谭云,是个难得的大美人,演过几场舞台剧,就以为自己是明星,端着架子等着富豪迎娶,结果稀里糊涂地成了许家董事长的外宅,俗称,小三儿。
谭云也不知听了哪门子闲话,想着生个儿子,母凭子贵,登堂入室。结果运气太差,怀孕的时候就气虚血弱,生的时候更是凶险,差点没命,落下一身病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骷髅似的,不复以往年轻貌美。
许董事长贵人事忙,鲜嫩嫩的小姑娘都睡不过来,哪会有功夫理会一个病秧子。
给了套房,给了点钱,也就不再管,由着他们自生自灭。
亲爹嫌弃许谭飞是个野种,上不得台面。亲妈恨他拖累自己,若没有他,她哪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许二少打小爹不疼娘不爱,电视上播着他爹的花边新闻,耳朵里听着他娘的咳嗽和抱怨,日子过得,可谓闹心至极。
不过,闹着闹着也就习惯了。
最差也不过现在了,许谭飞想,对付着活呗,总不能真的去死。
许谭飞生在泥潭里,长在是非里,一身臭毛病,就一个优点,心大,极其擅长自我开导。
小时候,同学笑他没爸爸,说他“来路不正”,他也不生气,笑着吼回去:“就你们有爸爸,一家好几个爸爸,累死你们妈妈了吧!”
熊孩子年纪小,一时间没回过味儿来,等反应过来,各个都气红了脸,怒骂,姓许的难怪没人要,人损嘴毒,不是什么好饼!
许董留给母子俩的房子位置很偏,天色晚些,连出租车都不乐意来,面积倒不错,九十平方米,两室一厅,还有书房。
不过,许谭飞很少回家,初中就开始住校,野孩子一样。
越级越大,他妈越像祥林嫂,反复念叨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抱怨许谭飞是克星,是祸害,毁了她后半生。
许谭飞顶过一次嘴,斜倚着门框,冷笑着道:“谭云同志,咱能不能摸着良心说话!给别人做三儿,你是自己选的,遭报应,受委屈,都是你自找的。我呢?谁给我选择的余地了?如果有的选,我宁死不做你们两个的儿子!”
谭云被他话里的寒意震慑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气得发抖,抓起搁在一边的玻璃杯,扬手便砸。
许谭飞不躲不闪,硬挨了这一下,破皮见血,血迹鲜红,汇入眉眼,酝起桃花般的颜色。
谭云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愣在那里,抖得更加厉害。
许谭飞仿佛失了痛觉,抬手抹了一把,笑着:“咱娘俩就这么过吧,互相捅刀子,戳心窝,看谁先受不了,谁先去死!”
不到十四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句子,只是听着,都觉得可怕。
那是许谭飞和他妈吵得最凶的一次,也是他唯一一次吐出心底的恨意与刻薄。自那以后,他很少见谭云,更别提吵架了。
按理说,许谭飞这种人,是不可能和陆瀚辰有什么交集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可老天爷爱看狗血剧,在这两人间扯了条造孽的姻缘线。
许谭飞和谭云属于两看相厌,除了学费,许谭飞从不跟谭云伸手,他自己想办法,养活自己。
十六岁那年寒假,他在酒店后厨找了个刷盘子的工作。天寒地冻的时节,把手浸在冷水里,刷洗油腻的餐具,关节冻得像胡萝卜,又痒又疼。
领班看他年纪小,实在可怜,多给了他几副胶皮手套,里面带着一层细绒,更暖和,也更好用。就这么点恩惠,也被同事记恨在心,时不时地隙挤兑他两句,说些下流又难听的话,句句刺耳。
许谭飞不是什么省油的脾气,很想一巴掌抽过去,或是一凳子抡过去,让他们能滚多远滚多远,可他忍住了。
马上就要高三了,他数学和英语都不太好,想多挣点钱,报个好点的补习班。
生在泥潭里,他没得选,但他不想就这样烂在泥潭里,他希望能往更好的地方走,成为更好的人。
许谭飞这家伙,有多刻薄,就有多要强,有多少尖锐,就有多少深情。
可他从不把这些好东西拿出来给人看,他展露出来的,都是尖刺和荆棘。
那应该是许谭飞一生中最凄苦无助的时候,就在那个时候,他遇见了陆瀚辰。
领班让许谭飞到酒店顶层的宴会厅送东西,嘱咐他快去快回,不许乱跑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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