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这趟十公里的车程，余冬明忐忑不安的心情就没有停止过，黑夜给了他莫名的安全感，又给予了他无边无际的想象。他看着手机订单显示抵达目的地的最后几百米，他脑子胡乱的想着，程夏还记得以前吗，程夏不记得他了吗？程夏这十年间过得好吗？

可当他用拇指按结束订单的瞬间，他仍然没有跟程夏说一句话。

程夏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余冬明松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匆忙地跑到后车厢，跟程夏一同把满脸通红的人拖下车。

“你知道他住哪个单元吗？”余冬明扫了旁人一眼，借着路灯望见程夏白皙的脸蛋上也有点红晕，才知道程夏也喝了酒。

“没有。”程夏皱着眉，毫不斯文地用力扯着拖着，把人送到了保安室，再一个歪头，“放手吧，让他自己回去。”

余冬明愣住，下意识松开了手，那李总啪的一声，垂着倒在保安室门口，程夏往后退了一步，余冬明抬头才发现此时此刻距离程夏那么近，近到让他才发觉，程夏长得真高，估计将近有一米九。

只是一个近距离，余冬明的心里那冷硬的地方变成软绵的，那个永远比自己矮得多，精致的像个洋娃娃的孩子，那么脆弱的孩子，已经长大了。那些想要问为什么，所有好奇的心，好像一下子瘫了一大片。亲眼所见他的弟弟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坚强的人，似乎就已经填补了这十年间的想念。

“你送我回去吧。”程夏低头看手机，已经接近深夜的时间，他望向身后的人，像是不经意的一问：“你工作时间到几点？”

“啊……到凌晨两点。”余冬明瞬间想从裤兜里拿烟，一摸摸到制服粗糙的布料，他顿了顿，下巴抬了抬，用粗鲁的语调问：“大哥要去哪？”

程夏放在门把的手臂，维持着没有动，用幽暗眼神望向余冬明。

“你不是知道吗？”

没等余冬明用任何话来回答，程夏已经撇开视线，坐进副驾驶。

回去的路上气氛并不好，至少余冬明是觉得十分尴尬，这种情况在他二十七年间其实很少，毕竟对于他这种混到脸皮不能再厚的人来说，尴尬是种非常奇特的氛围，他想了好几种借口，都没有说出口，他不是那种人，他也不想对着程夏任意说谎。

倒是程夏坐进车后，居然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只侧着脸望着窗外。

锐林小区不远，很快就到了，程夏拿出手机，“我给你转钱吧，我没带现金。”

“不用了。”余冬明终于转头认真地看向他，“我欠你一句谢谢，你还帮我垫付了医药费，说到底，我还欠你才是。”

余冬明顺手开了车锁，看了一眼锐林小区灯光明亮的门口，“我不是要故意假装不记得你，我是怕你不认得我。”

程夏盯着他看，见他嘴角干燥，耳边的头发也有点长了，接而余冬明扭头朝他迅速露出一个笑容，他道：“毕竟你是个大明星。”

程夏贴在车门的手臂已经绷紧，脸上却看不清表情，门开了，他一只长腿已经踏在外面，“我走了，你慢走。”

明亮的灯光打在程夏高大的背影上，余冬明躲过了**车里的灯光，脸藏在黑暗里，手臂撑在摇下的车窗玻璃上，劣质的烟草味刺鼻又刺眼。

代驾没开多久，余冬明赚够下个月的生活费，就没开了。

头天回到红房的晚上，红房那熟悉的味道就扑鼻而来，余冬明居然感觉到了一种舒适感，可见，胃疼的阴影已经消失殆尽。

他只接了大排档的销酒，没接大单子，大排档销酒的地方多半是穿着背心的美女，少有他这种老大粗，提拉着大裤衩，踢着一双人字拖，抱半箱啤酒，自然也少被人哄着喝酒，也唯有那种玩的尽兴的小伙子会让他吹上一两瓶。连续过了挺久这种日子，余冬明反而不甚习惯，全身像是哪里不对劲。

等有一天睡得半死的夜里，他迷糊瞪开双眼就想抽烟，他才发觉最近抽烟抽的太猛。

这里的初夏已经热得发闷，余冬明穿着背心，半夜四点下的楼，整栋破楼都是黑的，唯有一扇窗户灯是亮着的，余冬明敲响了这户人家的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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