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程文野把车停在户外停车场，“啪”地一声摔上车门，声音大到吓得旁边的小电摩滋儿哇乱叫。

D市殡仪馆修得还挺高大上，不说出来没人能看出来那是个送人上路的地方。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了，往前走了没几步，前面一群穿着黑礼服的人当中就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

“程哥来了。”一个长得略有些老气的男人走了过来，刚想递烟发现程文野自己手里已经拿着一根，于是略有点尴尬地收了回去。

他估摸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但是法令纹很深，眼睛下面泪袋也很大，一副常年累月没有休息好的样子，所以说他三十多岁也是有人信的。

程文野却上下打量了几眼他，像是很不屑于他这毕恭毕敬的态度，用烟点了点殡仪馆礼堂的方向，“张叔的葬礼，我不来合适吗？”

这时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从那边冲过来，十公分的细高跟完全没有影响到她凌厉的脚步。她一身黑色绒面礼服，脖子上带着一条色泽很好的珍珠项链，明明是老公的葬礼却看得出来精心化了妆，只是全身黑色衬得她脸上涂的粉更加白，有种说不出来的吓人味道。

她是死了的张叔的续弦妻子，名叫周红玲，刚刚长得很老气的人是张叔原配留下来的儿子张建业。

“你还来干什么？！”她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放声大骂，单手叉腰活似泼妇，完全不顾及自己一身贵妇打扮，“老张就是被你害死的！就是被你气得心脏病发，不然他还能活到八十岁！你这个丧门星！白眼儿狼！你现在回来干什么？我今天就跟你把话说明白了，他的钱，你一分都别想拿到！”

“妈，别这么说，还有其他客人呢。”张建业在旁边配合着唱红白脸。

程文野却并没有被她这副架势吓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弹了一下烟灰说：“当然是来给张叔上炷香。”

“你这小兔崽子白眼狼！”周红玲就要冲过来撕扯程文野，张建业一副好人样把她拉住了，她嘴里继而蹦出一连串更难听的话来，“你这个有爹生没爹养的东西！你就是老张捡回来的一条狗！你他妈%$#%^……”

程文野很从容地走进了礼堂，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笑，而且还很有礼貌地冲着周围惊讶脸看着他的人点头示意，然后走到灵台前，用手里的烟点了一炷香插上，想了想把没抽完的烟也插在了香炉里。

随后看着张叔的遗像，上面的老头带着难见到的和蔼笑容。

他盯着看了一两秒，或许是因为表情太过阴沉，走到一边服务人员递给他白菊花的时候都有点慌乱。

显然礼堂里所有人都看出来他是来闹事的了。

程文野接过花，走到蒙着白布的遗体边上。

老张在开车的时候心脏病发，脚下却踩着油门没松，一个人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高速撞击引燃了油箱造成爆炸。后来消防员赶来灭火，把他从车里搬出来的时候已经烧得亲儿子都认不出来了，唯一庆幸的事可能只有他没有伤到无辜路人。

“死得还挺热闹，跟拍电影一样。”程文野把花放下，嘴里说道，一点儿尊重死者的意思都没有。

旁边张家的朋友听了直撇嘴，心里想果然程文野还是这副德行。

整天吊儿郎当跟个小痞子似的，张总居然还把他当接班人培养，比亲儿子还亲，结果却被自己养的狗给气死了，估计说不定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周红玲蹬着高跟鞋又冲过来，双手环胸站在程文野面前，“老张去得太突然，也没有留遗嘱，所以财产归我跟建业，公司现在也归我们管。”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趾高气扬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所以我们决定收回你的一切职务权力，周一你不用过去上班了。”

她伸手从一边的餐桌上拿了一杯不知道是谁喝到一半的残酒，递到程文野面前，“这杯酒就当是给你的离职宴了，再说你来了老张的葬礼一趟，别说连口酒都没给你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一直充当老好人的张建业这时候却站在角落连个屁都没放。

纵使是程文野，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在场的估计没有人不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他整了整皮夹克的衣领，居然接下了那杯酒，“你可能不清楚，我跟张叔曾经有个约定，如果他死了，我一定会敬他最爱的人一杯酒。”

“既然周阿姨，”他顿了两秒，知道年纪不大的周红玲并不喜欢这个称呼，才笑着继续说，“给了我这杯酒，我就借花献佛，敬你吧。”

周围看好戏的眼神又转移到了周红玲身上。

“我去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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