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都里(1/2)
(一)都里
都里从草席上拈来一支老羌笛,抵在唇边,定着酝酿了许久,又踌躇起来。
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这空虚填满他的胸膛,填满整个屋子,陶釭上瘦弱的豆火,也一并空洞起来。
都里一瞬之间被无穷无尽的阴霾囚禁。一瞬之间,只觉得整个世界崩塌,不不,不是崩塌,没有那样大的动静,是漂浮,漂浮在一片虚无中,一切都空空荡荡。他惊得把那只白发苍苍的羌笛在身前不停挥舞,这个动作,他自己或许也不能解释清,不过是人一种本能的狡猾,对惊慌的自我掩饰。
人,有时候,连自己都骗。
陶釭上的豆火,被从草帘缝里潜进来的雪风一把攫住,拼命挣扎,挣扎。
都里实在太难受了,他逃离似的推开冻得瑟瑟发抖的帘幕。一股大雪就“呼哧”地扑进来,世界似乎訇然明朗了。草庐院外,巨大的冰轮凄凄惨惨歪在雪峰边上,两株红梅被压得断了枝,伤口流着猩红的血。
他立在雪地里,怔怔地盯着红梅淌血的伤疤发呆,仿佛那血是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一样。自从他踏穿了三十双草鞋来到北狄之最的五国城,这两株梅花已经花开花落了十次。梅花每开一次,再落一次,都里的白发也迫不及待,噌噌地攀上鬓角。干涸的花发追逐起雪风,呼呼啦啦,呼呼啦啦。也不晓得是都里的,还是那只长满皱纹的老羌笛的。
“十年啦。”都里点点头“十年啦。”他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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