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对我的人无礼？（1/2）

弄月送欧阳明日回到客栈的时候，石步天果然已经等候在那里多时。他头发花白，一脸敦厚诚恳，还有掩饰不住的疲惫。看来那个不省心的儿子得的是极难医治的恶疾。

“庄主，您应该明白我救人的原则。规矩是万万不能破的。”

欧阳明日手拈金线，慢条斯理地道，语气却是不容置喙和辩驳的。

“老朽万不敢破了先生的规矩！只是小儿虽然顽劣，倒也不是奸恶之人，还请先生高抬贵手，老朽感激不尽！”

说罢，居然撩袍跪了下来。

欧阳明日眉头紧蹙，示意易山将他扶起，“老庄主不必如此，折杀晚辈了。既是慈爱之心我见犹怜，在下也无从拒绝。但丑话说在前，他日若被我撞见令郎为恶，我必收回他的这条命。”

泠泠清音如泉水般动听，内容却是冰川积雪般无情。但其实并非无情，只是遵守道义，替天行事。他是一个医者，但他很有自己的法则，他不会滥杀无辜，也总是手下留情，但绝不姑息养奸，放虎归山。他很明白，有些人的恶是到骨子里的，菩萨佛陀都无法超度，既然如此，只得诛杀，以免贻害无穷，为祸苍生。

弄月轻轻摇了摇头。他这哪里是什么慈悲之心，分明是艳羡这样一份深沉厚重的父爱，浓烈到宠溺和自我牺牲的爱。弄月知道，他一直渴望着天伦之乐，如今只是不愿意看到一位慈父伤心。

明日啊，你这又是何苦呢。那终究是别人的父亲，与你何干。救人需大耗真元，你就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么。你不心疼，我看着心疼啊。

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数。既是你的选择，我便站在你身后，惟愿你安心。

但见他金线延伸数米若电急流光，星耀长空，将那病患缚住腰身，径直抬放到床榻上，可见臂力过人。弄月刚才已经见识过一次他直接把人抛起来丢出去的本事，现在习惯了，那庄主却是生平未见，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难以想象如此斯文俊秀，面蕴病容，皮肤过于白皙而显得微微孱弱的公子竟膂力过人，力能扛鼎。金线在石东升身上大穴一顿游走，噼里啪啦的内力冲穴声音如同烟花爆竹，铜钱在线上震荡，金属撞击铿锵有力，如铁笛金箫齐鸣，龙泉太阿剑舞。不过短短一刻钟的功夫，那患者便清醒过来。欧阳明日额头已经爬满了细密的汗珠。

石步天喜出望外，大步奔过去扶起儿子，想让他向欧阳明日道谢。那厮斜乜了一眼，见他坐在轮椅之上，便十分不屑，露出鄙夷的神情。弄月不由愠怒，刚想出手教训，袖子被人扯住。欧阳明日安抚一般对他一笑，似乎司空见惯，也懒得计较，只对石步天挥手，让他离开。

“请先生接受诊金。”

石步天也对儿子无奈，千恩万谢之后双手捧上银子。欧阳明日刚要拒绝，弄月上前一步，扇柄在他手腕上轻敲一下，好一个“敲山震虎”，石步天手里的钱袋子立刻落地。他一惊一乍，呆立着不知所措。

“石庄主，你的仆人傲慢无礼在先，如今你儿子恩将仇报，狗眼看人低，所谓养不教，父之过，这都是你管教不严的结果，如今仅凭这么点钱就想走？你打发叫花子呢？”

欧阳明日不由举拳至唇边掩过笑意。凌风总说不过他，但一到关键时候怼起外人来，战斗力真是爆表。本来想饶过这对父子，毕竟对于厌恶之人他一向不愿费唇舌，更不想共处一室哪怕一秒。但现在既然弄月公子来替他出气，看场好戏吃个瓜也是挺不错的。

石步天战战兢兢，显然被吓得不轻，“那--先生您的意思是--”

“很简单，我们并不需要你的钱，赛华佗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只要你这个现世报的儿子给他跪下来磕头，一谢方才无礼之罪，二谢方才救命之恩，三立誓从此绝不为恶，如有违背，愿任凭赛华佗处置。如此即可，简单易行。”

父子俩脸色刷地变白了。

“呃--这个--”

“怎么，觉得有难度？”

“不不不，当然不是。”

石步天咬紧了牙关，他为了儿子别说下跪，刀山火海也敢闯，但不代表舍得儿子这样做。但是权衡利弊，思考再三，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一赛华佗反悔起来，当场就把石东升废了怎么办。

“东升啊，你就按照这位公子说的做吧，赛华佗救你一命，你理应如此。”

“爹！我怎么能向那个死残废下跪！”

石东升口不择言，欧阳明日的俊脸终于忍不住黑了。

“不肯跪还敢满嘴喷粪是吧，让我教教你什么叫下跪！”

弄月勃然大怒，他知道眼前这个渣滓触到了欧阳明日的痛处，那就是触了他司马凌风的逆鳞，今天要叫他非死即残！

折扇一劈如惊雷奔电，两枚透骨钉深深穿入膝盖骨，钉在骨髓，就算是华佗再世也很难取出。

“啊！”

石东升惨叫一声，标标准准地跪倒在欧阳明日面前，匍匐着根本抬不起头，痛得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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