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奈何从贼（1/2）

正在情致迷离，氛围不可描述的微妙间，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尴尬的沉寂。

“先生道骨仙风，博雅渊源，想必高徒亦是世所罕见，他日‘雏凤清于老凤声’啊！”

“哈哈，不是老朽吹牛，我这个宝贝徒弟，可是天上有人间无的，将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肯定的，以后的江湖可就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还会有谁记得我边疆老头子！”

“道友过谦了，您一代贤达胜士，和古老前辈的威名，足以流芳百世，如今登临此山，定然若当年羊公名垂青史，而不类吾辈空远望湮没无闻。羊公曾言百年后魂魄犹应登此山也，先生应景也未可知。”

“道人实在说笑了，老朽宁可如孟襄阳，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不理会这尘世纷杂，虽无功成名就，有这么一个好徒儿，也不至于读罢羊公碑泪沾襟。”

“先生好气概，好风骨！那贫道充其量只能学王摩诘，衣锦绣奏《郁轮袍》，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了。”

“哈哈！空空道人好爽利！一约既定，三年之后，老朽再来拜访，听君琵琶曲，携箫相和，共醉华辰！”

这一段公案的两个典，皆与山的名字有关。此山原名岘山，位于湖北襄阳，上有石碑乃百姓所立，正是西晋征南大将军羊公祜之碑，后孟浩然求仕不遇，赋闲于此，写下名篇。如今是四方国元贞十二年，十年前有人谋官，托当朝丞相萧经纬，萧公即出锦绣衣服，鲜华奇异，遣其衣之，于此山下斋戒三日，后奏失传古曲《郁轮袍》，一曲名震天下，遂得皇帝赏鉴，龙颜大悦，拜官授爵。此人正是才冠江南的四君子之首尹若衡，如今位列当朝御史大夫。此举正是模仿了当年唐代大诗人王维借岐王之机为太平公主异，进而平步青云。此山名望更上一层楼，亦名郁轮。

“师父，道长，可否让明日向两位先行问好啊？”

欧阳明日借着他们谈话的机会恢复了往日的沉静端凝，落落大方，笑容语声中微带调侃，正是他向两位长者表达亲昵的方式。

“这就是明日那孩子了吧，多年不见出落得愈发超逸了，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空空道人手按拂尘，略一捻髯，笑颜无不慈爱欣悦。

“不敢相信吧，当年你看到他的时候，他还要我抱着不撒手哩，可怕生了，可惜前两次你守着静严祖师的灵柩灵钵不得出门，现在看到他已经是九年以后了。”

“正所谓去日儿童皆长大。”

道人感慨一番，这才注意到轮椅后面伏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有些眼熟，不由眉心微蹙。

“敢问这位小施主是？”

欧阳明日拉了拉凌风的袖子示意他出来，不要害怕。

“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在这附近清修。”

凌风有些畏畏缩缩，但是此情形下只得被迫向道人行礼，身体几乎弓成九十度，之后也不站直身子，一直垂着头。

欧阳明日有些奇怪，他不是这样害臊的人，为何如此--好像在躲避什么，隐瞒什么。

“可否请这位小施主抬起头来，贫道觉得似曾相识。”

空空道人走上前，两人的距离咫尺之间。男孩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线狠厉，犹如凶猛的小野兽面对攻击的威胁时磨牙吮血的模样。右手已然紧紧握拳，暗器藏于掌心，蓄势待发。

边疆老人也察觉有些不对，有些防备，但依然和颜悦色道：“小兄弟是明日的朋友吧？别怕，空空道人不是坏人，他就想认识你一下，你抬头跟他问个好就行啦。”

这已是避无可避的一局。

凌风陡然抬头，说时迟那时快，凤尾金刚镞如闪电暴射而出，向他膻中、梁门、气海三大要穴直刺而去，击若风雷云卷，势不可挡。

与偷袭欧阳明日的招式不同，那个暴雨梨花一般，花样纷繁数目众多，这个则是“言简意赅”，直击要害。

空空道人显然没有料到十一岁的孩子会使出这样歹毒的招数，发力之快狠，目标之精准，令人咋舌。他拂尘一挥，后撤矮身一避，后背几乎贴在了地面上，才堪堪躲过两镞，那最后一镞打了个回旋竟然俯冲而下，飞向关元穴！

千钧一发之际，边疆老人弹指神通，如当年桃花岛主黄药师一般，飞石将羽镞打落，钉入悬崖边的树干，几乎没羽。

而欧阳明日手中的铜钱也差不多在同一时刻出手，只是因为力道控制不佳，斜斜插入石块缝隙。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一击不中。

他呆住了，久久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的出手纯属条件反射，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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