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1/2）

寂静如墨般流淌的夜色, 浓厚又安逸。

然夜色下, 涌动的是最深厚的墨色都掩盖不住的杀戮与鲜血。

天子与皇后殿下的车架，已经由御林军和巡防重重护卫, 回到了内宫之中。

带着血腥味的黑幕之中，只有一行人，无声而快速的收拾。尸体被拖走, 地面上只剩血迹，另有人泼水清洗, 痕迹越来越淡。

关无衣挑开崔曚的衣裳, 突然蹲下来, 在衣襟处摸了摸，反手用剑尖一挑, 便露出一副地图。

“嘿，老沈, 这孙贼，居然把地图缝在衣服里！这什么招儿？他现在不是帮谢昉办事儿吗？”

沈西窗打开地图，辨别片刻：“是晋州附近，山麓的地形图。陛下早就怀疑，谢昉带兵躲进了山里, 但山中瘴气密布，地势险峻，并不好搜捕。”

关无衣兴奋道：“那有了地图, 就好办了啊！我们照着地图, 还怕找不到谢昉那个小崽子吗？”

兴奋过后, 他又沉稳下来，思虑片刻：“可这地图，会是真的吗？崔曚来刺杀陛下，怎么会随身带着地图？还是说，这又是谢昉的诡计？”

沈西窗摇摇头：“崔曚贪恋权势，怎么会同意用自己的命，为谢昉布局？何况，就算我们拿到地图，最多也就是我和你一起去。陛下又不会去晋州，这个计谋，毫无意义。”

关无衣拍着熊掌大的手：“那地图多半是真的了？”

沈西窗眉峰微微一挑，将地图熟记于心：“崔曚投奔谢昉，是后去的。崔曚从前是太后的人，他们二人互不信任，也许，崔曚将地图画下来，是想带到京城，交给自己的同伙。也或者，是为自己谋一条后路。只不过，他现在用不上了。”

关无衣心有余悸，哈哈笑着拍了沈西窗一把：“是啊，刚才实在太险了！要不是小嫂子叫了一声，你也得重伤。不过，他既然带来地图，为什么不直接交给旧主刘太后呢？”

沈西窗漠然一笑：“谁知道呢！”

都是些疯子！

沈西窗和关无衣又重新进宫，将地图呈交给谢缜。

谢缜即刻派出关无衣，前往晋州一带，找到谢昉，格杀勿论。

沈西窗回到家中，已近凌晨了。

庭院里垂挂的红绸，在黎明熹微的晨光之中，泛出些微的暖色。他推门而入，喜帐垂挂落地，锦被中圈着一团小小的人。

沈西窗慢慢坐在床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她露在外边的发丝，心头涌现出无限的柔情。能缠住他所有壮志的柔情。

似有所感，崔净动了动，睁开眼睛，发现是他，小声问：“天亮了吗？要不要上来睡一会儿？”

沈西窗摇摇头：“我一会儿就要去晋州了。陛下体恤，不叫我出去，只派了关无衣前往，但他是山匪出身，只怕晋州留守的军部难服。我去追他。只要将谢昉除去，陛下便少了外患。”

“也好。”崔净颔首，咬了咬下唇，“你不必挂念我。家中若无事，我便去宫中，陪娘娘住几日。”

沈西窗道：“那也好。”好过一个人呆着，难免胡思乱想。

出门前，他欲言又止，崔净问他，还有何事。

沈西窗终究没能问出口，只是淡若无事的道：“崔曚的尸身，我请仵作收敛了，过几日会落葬，葬在崔相从前埋骨之地。毕竟，他也姓崔。”

崔净没料到，他居然会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一时恍惚，也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说了什么：“陛下会不会见怪？”

沈西窗失笑：“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住了口，又笑，“陛下胸襟浩大，不会在意。”

崔净从自己的嫁妆箱子里，翻出一件披风，让他带上。

沈西窗把披风穿在身上：“如此也好，若是祭祀，也有他一支香烛。”

沈西窗走后，崔净也睡不着了，梳妆过后，坐在铜镜前绣了几针，最后扔了绷子，进宫去见姜似练。

姜似练正和朱朱说话，一见崔净，就叫她快些过来。

“朱朱这丫头，真是胆子大了，跑到冷宫里头去了！还是要你来，好好管管她！”

崔净笑道：“都是娘娘自己惯的，谁敢管朱朱姑姑？就连殿前伺候的，都要拿吃食贿赂朱朱小姑姑呢。不过，殿下要想省心，也容易。”

姜似练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故意笑眯眯的问：“你说，什么法子？”

“等关将军回来，快些嫁出去，岂不省心？”

姜似练：“我一日都等不得了，干脆捆起来，先送到关将军府上好了。”

朱朱气的一跺脚：“娘娘太偏心了！以前就最喜欢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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