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崔曚二（1/2）

自崔曚搬进崔府起，崔夫人便发下话, 除却要紧的日子, 崔曚不必去正院请安，也不必勉强去正院用饭, 西院自备了厨娘和小厨房, 这孩子自己用饭便可。

崔曚今日也是自己吃的。下人们都有规矩，将饭菜摆好，便先退了下去，只留了一个年长些的管事娘子——因为今日吃的是鱼, 怕孩子卡住，才让人看着。

崔曚吃了几口，便觉得有些难为情，让小管事下去。

小管事应了一声：“得嘞！”嘴里答应着, 人却到了外间，拿出一只鞋垫子, 一针接一针, 飞快的纳了起来。

崔曚：“…… ……”

崔相过来的时候，便见他在烛光下，一口一口安静的扒饭。

崔相悄无声息的退出来，问小管事：“正院都已经用过饭了，怎么这孩子吃的这么晚？”

小管事一听，头上冒汗：“就, 就……今日厨娘家中有事, 她媳妇儿生了, 因此迟了点。早些时候，我拿了些酥饼，给大公子先垫垫肚子的。”

崔相颔首，淡淡道：“也太晚了些。吃的晚，身体不适。便是垫了酥饼，饭又吃的少了。下次若是有事，不拘你们谁，给孩子做些吃的。”

小管事苦着脸：“可我们做的都没有厨娘做的好吃啊！”

崔相含笑：“家常便饭便可。无妨的。再不成，去大厨房拿些做好的来。”又问，他们吃过了没。

管事娘子说都吃过了，除了她，因为今日做了鱼，怕大公子卡住。

崔相便点点头，心中很满意。虽是主仆有别，但如此悠然度日，有规有矩，倒也不错。

崔曚一见崔相，眼睛瞪圆，扒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崔青容见桌上的鱼没怎么动，便拿起筷子，从鱼肚子上挑下一大块，连着鱼籽一起，放在了崔曚的碗里。

崔曚顿了好一会儿，筷子绕过鱼肉，只吃碗里的饭，可一不小心，就把鱼肉扒进了嘴里。

最后，他自暴自弃似的，把饭和鱼肉都吃了。

崔青容见他吃完了，叫人把饭菜撤下去，才道：“先前听你母亲说，你今日落水了？可曾喝过姜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崔曚抬起头，嗯了一声。

“崔峥说，是你把净儿弄下水的？”

崔曚又“嗯”了一声，看似顺服，实则倔强又拒绝合作。

崔青容看他的模样，都觉得有几分好笑。

“今日你母亲问你，你也是这样，崔峥说什么，你就认了什么？”

崔曚：“嗯。”

“那真的是你做的吗？”

崔曚：“嗯。”

崔青容便又笑了笑：这孩子这么闹，夫人肯定是要生气的。也就亏得这孩子不是她生的，不然，非得被她暴揍一顿不可。

“那你可知道，你走之后，你母亲将崔峥一顿训斥，又关了禁闭，还罚他抄书？”

崔曚：“我知道了。”

崔青容问：“你可知道为什么？”

崔曚略想了想：“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妹妹？”

崔青容摇摇头：“不是。因为他说谎了。”

崔曚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夫人知道他说谎了？”

“自然。”崔青容道：“不止今日，上一次，他说你打碎了花瓶，上上次，他说你背着净儿去玩，把净儿额头摔破了，还有许多事……你都认了，是吗？”

崔曚道：“我不认，又能怎么样？他说是我做的，夫人是他的亲生母亲，自然会信他。”

崔青容：“可你每次走后，崔峥都被他母亲教训了。”

崔曚越发惊异：“难道，夫人早就知道不是我？”他又顿住，“她既然知道不是我，为何还要问我？”

崔青容笑意清而亮：“那你呢？既然不是你，你为何又要承认？为何不反驳？为何不辩解？”

“是觉得反驳无用，是觉得辩解也无用？还是觉得，这世道本身就不公平？崔曚，你先入为主，认为夫人是崔峥生母，自然会维护他，因此，不论崔峥说什么，你都认什么。崔峥这孩子，的确不对，可夫人对你，何曾有亏待之处呢？”

崔曚无话可说。

他开智及早，也不是什么无知孩童，崔夫人虽然不喜他，可所做的一切安排，都是极好的。便连院子里的人，都是千挑万选，都是些善良温和的人，从没有什么奴大欺主。

他受的是崔家的恩，的的确确，从没有什么亏待他的。

崔曚恍惚知道，是自己错了。可想起这些日子，崔峥嚣张跋扈，崔净万千宠爱，他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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