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一定在哪本书里见过这场面。”(1/2)
小梓整日在营帐里呆着也不见外人,就瞎穿。莲枝总说他的衣服不衬他,色不仅死气,还老。
其实先前侍卫收拾好的包裹中有几件京官挑给小梓的衣服,那色倒是够艳,但小梓后来换上的时候见沈弃脸都死了。他又没别的衣服,便在沈弃面前将那种叉开到大腿、腰间中空的衣裳穿了两天。
荒郊野外没其他的人看倒还好,快进城时沈弃忽得消失了,过了个中午后回来,将随手在城内成衣店买下衣物直接丢给他,说换了,不然就别想着下车进驿店吃饭。
沈弃是真的很严格。
莲枝说色死量宽的就是沈弃随手拿的那几件,小梓自己带的衣服让压箱底了,他可不敢当着姑娘家的面穿。
“那你说我该穿些什么样的?”
“撒金墨绿啊紫啊玄色啊,总之是贵气点的色。你人怂,长得道是一点不怂,穿点贵气的衬衬能出去装贵公子行骗的。”莲枝绕着小梓打量,说到最后去逗他笑。
小梓弓背坐着,“啊,不敢,会让官府抓的。”
“所以说你是真怂……”莲枝知道对这人说笑话就是对牛弹琴,又看他,“那你把你头发扎起来嘛,你应该过二十了吧。”
“二十六七吧。”小梓回答她。
“那你披着发是为什么?我觉得你精神些更好。”
“没披,扎着呢。”小梓回话。
莲枝去看他松垮扎起的发,脸前留了两绺长得能扎到脑后的发。现在他就低着脸,将一半的脸藏在发后,嘟囔说反正天越来越冷,这么着暖和。
起先莲枝曾提议由她来为他扎发,小梓推辞了,莲枝以为是他认生是在客气。时间久了,莲枝也渐渐明白小梓那不是客气。
他虽然不抵触自己,但并不喜欢被人正视,更不喜欢被人碰。他是不讨厌自己的,莲枝知道。这也不是源于男女有别,莲枝也明白。他身上太多迷,莲枝更清楚。可她偏扮糊涂。
莲枝愿意和这么个没心眼的多说话。她往常在外面都得敛着眉静默不语,不把自己当人,当团气。小梓大多数就安安静静的坐着听莲枝讲话,但也确实是听到脑子里了,不时应上几句。而且他记性不错,上次断到哪里会告诉莲枝,然后搬了凳子坐在莲枝对面,和她一起磕瓜子,边听她续了前回的继续讲。
小梓将近八尺的一个男人,哪点生得都不女人。莲枝常在心里庆幸好在只有自己和沈弃两个知道小梓在这里,不然让别人进了,得让这其乐融融却不太和谐的画面吓到。
有一两次他们话中最常提起的人被训得狠了的人吐了一身,回去换衣服,听见他俩背对自己站着的门口,坐一起唠自己的八卦。
沈弃不出声站着听了一会,待讲到一个人执剑端了个土匪窝才发声说那伙人是自己窝里斗,斗得两败俱伤,伤亡太大,觉得还是先合伙过一阵养得好了再斗。我当时从那边路过,他们听见消息,放风声说是我做的罢了。
然后沈弃就见到那个往日里话不多说一句废话,冷脸冷面的侍女一个不稳从凳子上坐到地上。
紧接着小梓扭过脸,对沈弃挤了个笑,僵硬的那种。
小梓开口又问:“然后呢?”
“我后来又回去的时候顺手全端了。”沈弃讲,听小梓说我猜也是边伸手在木柜边挑衣服,终于挑中其中一件,朝莲枝点点头:“麻烦莲枝姑娘了。”
莲枝没脸看他,如释重负地绷着脸逃也似的出了营帐。
看着沈弃解了上衣的扣,小梓站起问,“我要出去么?”
沈弃没看他,将黑纱帐往他床边拉拢上遮住他整个人,声音从帐后传出,“你随便。”
小梓想了一下,又坐下随手抓一把瓜子磕,手却抖得瓜子在掌心狂筛动。
沈弃换衣服也一声不吭,他俩只一处在一起就这个情况,谁都不说话,所以现下只有满屋高一声低一声的磕壳声。其实他晚上睡着后沈弃才回来也好,平常只见沈弃一面他那不争气的腿便如坠千斤,呼吸乱了不说,手边要做什么都不记得了,眼睛忍不住往他脸上瞟,心口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沈弃换好衣服后和他交代一句记得把这衣服让莲枝洗了。
小梓还没把好字的前半个音吐出口,就见他又掀帘走了。
莲枝再来同小梓胡聊就都脸对着营帐口聊,说是现在她看见个穿深蓝衣服的人都发毛。小梓说你不是讲沈弃不吓人么,莲枝白他一眼,说他冷着脸说话眼里一点情绪都没,渗得慌,又问你没同沈弃说过我和你说的吧。
“没有没有,你放心。我平常睁着眼见他的时辰,可能还没你见他多。”
莲枝将沈弃的衣服拿过去放进木桶里,又朝小梓讲,“你看看沈先生,他挑的衣服虽然全是蓝的,可衬他。不过他出名时候就已经穿蓝了,听说有人不服他,但也不敢直呼名姓,就说‘穿蓝的那个’。你眼窝有他一半深就好。”
小梓没好意思说我身上这件也是他挑的,装出委屈的模样,“你有多不喜欢我穿成这样啊。”
“那倒不是,我之前在宫中是给王女和皇子配衣服和头饰的。”他那副委屈样子莲枝很吃,只是有点吃惊他不知道这个是怎么听得下自己讲这么多的,“我之前没讲过?”
小梓摇摇头。
“王上对仪容要求多,我们人还不少。整日里做的就是头饰该搭什么样的衣裳,色该怎么配,来这里后也是给些官员配衣服的,都习惯了。不过你也是的,谁不想好看点,”莲枝嘟囔,“可别仗着自己脸好看就懒省事。”
“我没有。”小梓说。
莲枝眼皮一翻,“你哪里没有,头不束,衣服松垮,颜色掉时,整日就藏着脸。”
小梓不说话了,耷拉眉眼,嘴角垮下。
莲枝最怕他这样,只一看到就想和在宫里一样,把他的嘴角眼角全拗上去。这种时候她总觉得这人不傻,知道怎样最好的堵自己嘴。
“我没说沈弃的时候我们说到哪里了来着?”
“星月塔。”
星月塔高百丈,四面悬铃铎,塔身以东西南北分刻东官苍龙、北官玄武、西宫白虎、南官朱雀四象。四象又各细刻七宿,共二十八宿。漆朱彩,蘸了玉石磨成的黛粉细细绘了星图在整座塔阁上。
“梁王耗了三年时间,动用举国物力,今年九月刚建好,办了场浩大的庆典庆祝建成。”
“伤民力吧?”小梓问。
莲枝不知他这浅脑子怎么突得深了起来,但他有时候就这样,脑子的弯绕大概不似常人。便不像往常的调笑他,只是解释道,梁国原先在五国里国力仅次于姜,比他后一位的赵要强不少,更不必说排在后面迟早要被吞灭的齐与郑。梁这四年与赵打,割了不少地出去。梁国好就好在不与姜交界,不然国土更是少。这四年齐国遍地叛乱,揭竿造反的都数过来,怎么会不伤?
“梁国王室与百姓都没有占星的习俗吧。”
“你大荒都不知道,这倒是清楚。”莲枝疑惑的看他一眼,小梓愣了一下。莲枝继续道,现在也没有,只是长宁公主喜欢星月而已。梁王便为她派人到各地去搜寻陨石碎片,寻来交给工匠,刻出星月的型,再嵌上细细割出的珠玉。长宁公主在姜国是就喜欢这种坠子了,腕上颈上总有那么根链子有星月,耳上更是常戴星月耳坠。公主长宁远嫁梁国后荒淫无度,梁国朝野上折要废后的梁王殷子亢见一个杀一个,朝野便全乱了。后来殷子亢更是为她修建星月塔,就只是为了更近看星看月。又说你都不知道,三年前卫地学宫祭酒的徒孙苏辰学成后回了梁国,回去后便修理朝政,但被他们一众人建得这星月塔气得吐血好几次。
莲枝叹了口气,“我入宫晚,但听闻长宁公主在姜国时不是这样的。星月塔一建,梁国民众就称她‘星月皇后’,后来五国都兴起了这名讳。赵国有写书人在戏文里将红颜祸水简称作星月,更有人拿星月作讽诗,仿效得快,所以传得很开。”
“她是王上的亲妹妹?”
莲枝摇头,答说不是胞妹,王上的母亲与长宁公主的母亲慧太妃是表姐妹,王上的母亲病逝后只有一岁的王上就由慧太妃养了。慧太妃五年后才有的长宁公主,他两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当年京中四皇子宠她是出了名的。
四年前若非王上初登位朝野不稳,梁军又压军在边界,他是不会同意梁王殷子亢的求亲的。有人说王上派公主过去就是去扰乱梁王心的,可求亲是殷子亢亲自写了信求的。他曾随父亲做质子在姜,想来对公主的情分那时候就有了,但王上怎么会料到梁国内乱,皇室死了七七八八,只能迎殷子亢回国。况且公主出嫁半年后,慧太妃因哭得多,人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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