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九

我本来以为戴程君会一直误会那天晚上他和我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事情就对我保持愧疚，并且在我耳边少一些流氓话。

结果他不仅没有愧疚，竟然还变本加厉的成天带我出入些成人才能去的场所。

我刚下了晚自习，看到他又开着他那辆黑黢黢的迈巴赫在校门口等我。

说真的，这样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我走到他车旁边，走读的同学纷纷在不远处驻足，投来关切和好奇的目光——我解释不清，也没法解释。

他对着我吐了一口烟，朝我勾了勾手指，还盯着我笑。看起来真像个混混。

一个长得好看的混混，我觉得我被迷惑了。

我说：“有事？”

我本来不是这样的，如果在室友他们面前，我应该会在后面加个疑问词，可能会说成：君哥，你找我有事吗？

起码表现得像个乖孩子。

可我知道戴程君不太喜欢乖孩子，他好像更喜欢这个真的我——他大概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他把烟夹在手里，手垂在身侧，说：“上车。”

十

上车之后他的烟也没有灭，手放在排挡杆上。

我就像着了魔，从他指缝间把烟拿过来迅速吸了一口，马上就呛得眼泪直流，从嗓子眼到心口都火辣辣的痛。他把烟抢回去，掐灭了，恶狠狠地吼我：“小孩子抽什么烟！”

戴程君说得对。

我今年十七岁他二十六岁，对他来说我是个小孩子没错。

我问他：“今天要带我去哪里玩？”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已经习惯了跟他穿梭在灯红酒绿里，看着他喝醉只能让我拖着走的样子我很有安全感。有时候我看着他喝得烂醉的样子，我会想。

他要是我哥就好了。

可他明明又不是。

他走到哪里都说是我哥。依我看，没有哪家哥哥会带弟弟去那些地方。他每次指着我说这是我弟弟的时候，我看他身边的朋友的眼神都不太对劲，我坚信没人相信他的鬼话。

但是每次他说是我哥的时候我都没有反驳过，因为我无数次幻想，我哥真的还在。

我喜欢我哥哥，我妈说他被卖了的那个哥哥，如果他在的话，我可能要做出些让我妈打断腿的事情。

十一

我也忘了我为什么会得病。我把一切归咎于我妈，还有她对我的态度。

我妈说我哥是他和我爸结婚之前生的，她的妈妈——我妈从不让我叫她妈妈外婆，我见过她，看起来是个比我妈还要刻薄的女人。

为了让她和我爸结婚，我哥六七岁的时候，外婆把我哥送人了，虽然我妈坚称是卖出去的，但是我想，应该没有人能出得起这么高的价。

所以我妈，自从我记事就不让我跟她以外的家人有过多的接触，她说她在保护我。

我的同学还有老师一定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从小学念到高中的。

小时候我被我堂哥扔在大街上，差点让车撞死，我妈尖叫着扑过来，司机刹车踩得太急侧翻在旁边，我感觉从那天起我妈就疯了。他跟我爸说全家都要杀了我，要把我从她身边抢走，让我爸买个房子把我关起来——

我爸怕我妈从此疯了，真的给我买了个房子，把我关在里面。

我无数次想，要是我哥还在，我妈就不会发疯，我也不会生病。

十二

戴程君回答我说老地方。

我仔细想了想，问他：“你带谁去的什么老地方？”

因为我想不太起来他有经常带我去的地方，觉得他可能是身边的弟弟太多，记混淆了。

我当下只是想知道他搞错的人是谁而已，结果下了车戴程君走到我面前，流里流气地冲我吹了个口哨：“我就你一个好弟弟。”

好弟弟吗？

我一点都不好。

不仅不好，还糟糕透了。

他把我领到门口我才想起来这个所谓的老地方——原来这里店名就是“老地方”。

我立刻腹诽：这是什么烂名字。

他带着我走进“老地方”，在门口跟我说，好弟弟，跟紧点儿哥哥，里面乱得很。

我觉得可能是真的很乱，所以他拉着我的手，我就让他拉着。

进了门，我心里莫名其妙的紧张，就把他拉得紧了些，他回头看我，我立刻心虚地看别的地方。他可能是以为我害怕，突然跟我说：“别怕，哥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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