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与虚幻（1/2）

这是一个看起来颇有些老旧的小区，住着的多是一些老人和附近念书的大学生。

温珣提着一袋子食物横穿小区的时候，几个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老太太立刻停止了家长里短的闲话，纷纷抬起头，神色古怪的看着他。连同那只平安渡过了冬天的野生橘猫，也从木质的座椅上坐了起来，睁开被太阳晒的眯缝成一条线的绿眼睛，歪着头看向他。

面对这些诡异的目光，温珣的脚步不由地慢了一拍，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拉了拉自己的黑色帽檐，将头低的更狠了。

“哎，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疯了呢？”

穿过那一片木质座椅，温珣不过刚拐了个弯儿，就听见身后的一个老太太迫不及待的开了口，叹息声中惋惜之意甚浓。

“神经病能治好吗？小温这孩子好像并不会一直发癫，是不是病情还不严重？”

“当然病情不严重！严重了还能给放回来？而且小温得的也不是神经病，我儿子说叫啥妄……妄想症来着！他说小温得这病的程度不深，也没有恶化的迹象，平日里倒也不会害人的。”

“这可怜孩子，人长得俊心眼也好，怎么就得了这个病，你说……”

因为已经走得远了，后面的话温珣便听不见了。

虽然小区里的老太太们平日里闲来无事，颇喜欢夸大事实，擅传谣言，但是这次她们倒真的没有说错。

温珣的确是有“妄想症”，而且死不承认，强烈抗拒药物治疗和心理疏导。

“我有病？”走到家门口，聆听钥匙旋转的声音，温珣倏地勾起唇角，自嘲的笑了起来。

小心地把门推开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之后，温珣立马钻进了门后的黑暗里。他关门的动作很快，一副生怕被其他人看见的样子。屋子里的采光并不差，只是温珣把原有的素色透光薄窗帘全部换掉，重新装上了厚重且吸光性极强的深色窗帘。

他伸出修长的右手臂，在完全黑暗的空间内短暂摸索了一阵，随着清脆的按动开关声，强烈的光照自他的头顶发出，瞬间照亮了这间三十多平米的单间。

在灯光划破黑暗照亮了一切之后，温珣所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放下，而是来到了一副背靠墙摆放的真人等高全正面素描画像面前。

用铅笔绘制在纸上的，是一个看起来和温珣同龄的青年，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双手插兜，视线并没有看向画外的江珉，而是微微侧头，看向了右边。

“我回来了。”温珣朝着画里的青年缓缓说道。

只是画里的人没有回应他，也不可能回应他。

和画里的人说话就像是一个每日必做的仪式，即使明知道永远也不会得到回应，还是一如既往的照做。

强光的映照之下，温珣本就看起来有些不健康的皮肤更是透出一股濒死的苍白。

温珣把刚买来的食物塞进冰箱里，脱下帽子坐到书桌旁边，刚动笔写了几个字，一滴泪水便毫无征兆的落在了纸上，在空白的地方迅速洇开。

他先是楞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走到床头柜旁，拉开抽屉摸出了几瓶眼药水。因为长时间的不睡觉和用眼过度，最近无缘无故流泪的症状越来越频繁了。

身体明明困到不行却不敢睡去，眼睛已经痛到快要瞎了的地步，也依旧不敢闭眼。

画像中的青年有着一副极为出挑的相貌，但是这张脸却总是让温珣不满意。

即使是最优秀的画家，也没有办法凭借着记忆将脑海里的人画的百分百相似。温珣在最初起稿的时候就已经修改过多次，他本想尽可能的提高画像的相似度，却在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脑海中印象深刻的那一张脸也开始渐渐模糊之后，立马加快了绘制的速度。

因为温珣对于治疗的不配合态度，养母曾在盛怒之下手持他的笔记威胁，要将其撕个粉碎。

“你究竟要为了你的妄想坚持到几时？”在温珣状似疯狂的冲过来，一把夺过笔记之后，他的养母冷冷的问道。

温珣将笔记握的很紧，皮革质的外壳紧紧贴在胸口的位置。

在养母冰冷的注视下，他第一次没有妥协，而是以坚定且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直到我死。”

在温珣的“妄想”里，世界虽然依旧是冰冷的，但是有凌越的日子却并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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